第645章 家族传说

第645章 家族传说

村里的长辈叔伯,尤其是刘爷刘奶一家是我小时候学习唇语和说话的启蒙者之一,我从每天观察他们的口型解读他们说什么开始练习。

因为他们从不嫌弃我,对我一直像对自己的孩子。

刘爷刘奶的叫法是典型东北乡村叫法,应该是刘爷爷刘奶奶,但是农村哪有那么文明客气,都是直接一句刘爷刘奶完事。

而且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亲戚,有的远有的近,宛若一个大家庭一般。

我的记忆力很好所以绝不会出现偏差,刘爷嘴里说的传言一定是我上大学离开后才开始的,否则我一定会有记忆。

刘爷一脸慈祥的看着我,“这事吧开始我也不信,那些人没事乱嚼舌头乱造谣,可是时间长了有些人把话说的有鼻子有眼,尤其是你爷你奶这些年就守着老宅基本也不跟村里人来往……所以我也开始跟着信一点,刘爷就想他们要是真藏了宝贝早点拿出来一样两样早把你的耳朵治好了,何苦要你妈一个妇女抛头露面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

“我和你刘奶都知道你妈不是抛下你不管……是出去借钱给你治病……唉,好人啊命不一定好,你说咋就没回来呢……”

刘爷见我一脸迷茫叹息一声止住话题专心收拾手里的野鸡,不过很快又抬头,“唉,可怜的孩子,你爷你奶家里有地洞,地洞里有很多古画的事一点不知道?你爸也没跟你说过?”

我摇头,“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我妈应该知道一点什么,不过也一直对我守口如瓶,所以有时候我觉得我在唐家这个大家族里就是个外人。”

“刘爷不用再替我的耳朵担心了,我过两天就回金陵做手术了,要是效果好就能听见点什么了。”

我内心觉得愈加悲哀,我并不怨恨爷爷奶奶爸爸什么,我悲哀的是他们所有人都瞒着我都背着我,宁可让外人风言风语的编排造谣攻击也不告诉我家里到底有什么,到底为什么一大家子突然从西拉木伦河迁徙到这里来。

“是么?好事,大好事,那一会刘爷得喝两盅白酒庆祝一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但是那手术钱很多吧……刘爷手里没啥积蓄,一会看看给你凑个五千八千多先用着。”

同样在旁边蹲着听着看着多宋金生再次泪目,“咳咳,今天这眼睛怎么了,老迷眼……不过哥,你老家的邻居爷爷奶奶人都这么好么?”

刘爷听了却一脸悲凉,“唉,好啥好啊,还不都是因为穷闹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前些年我老板害眼病我上山腿摔断了,儿女都不在身边,是小简他妈每天过来给我们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比自己生的孩子都强多了。”

“要是我这几个儿女争气条件好点小简治耳朵的钱我出大头都行,等家里老大条件稍微好点了这孩子又上大学了,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联系一下都找不到人……”

刘爷说着把收拾好的野鸡迅速处理放进铁锅里大火炖上,然后急忙进里屋打开柜子翻出用红布包着的一打崭新的人民币,说什么都要给我拿着治病。

我笑着拉着他粗糙干瘪的大手坐到炕上,“刘爷,我早就自己赚钱了,有钱,再说这次手术是朋友帮忙报名的公益手术,一分钱不花,就跟国家给你免费盖房子差不多。”

刘爷将信将疑还是不肯把不知道积攒了几年的8000块钱收起来,“真的?你说那个义诊对吧?可没听说做手术自己一分钱不花啊?”

宋金生忍不住过来帮忙解释,“老爷爷,简哥这次做手术真不花钱,是金陵城一家出名的大医院每年都有几个免费治疗耳朵的手术名额,是人家做好事,做了好几年了。你赶快先把钱收起来吧,一会别弄丢了。”

刘爷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那8000块钱收起来,最后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提出疑问,“孩子,真的不用钱?手术不用钱买药住院总得花钱吧?这钱想来想去还是得你拿着。”

边说边强行往我衣兜里塞,我没再反抗,宋金生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等到刘爷重新出去外屋拌凉菜的时候帮我将钱放回了原处。

他用哑语跟我说,很严肃,“哥,记得过年回来时来看看刘爷爷……”

我的生活环境我的人生经历宋金生是无法理解的,他很容易动真情,这种性格单纯会轻易被身边的朋友欺骗背叛。可是他丝毫不用担心,因为他有个白城第一人的老爸宋建,他身边那些假朋友也不敢真打他主意。

而且跟着他有吃有喝的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迟早他要付出代价,我没不要警告,相关的话他姐他妈早提醒过他无数遍。只是没有一两次被暗中捅刀被朋友背叛的亲身经历任何警告都是苍白无力的。

经验是不可以遗传的,如果人类的经验可以遗传那么人类社会发达程度文明程度一定是现在的十万倍。现代人总是在一遍遍重复犯下祖先犯过的错误,子女也在一遍遍犯下父辈犯下的错误,不可改变不可逆转,因为错误只要不是自己亲自犯下并且亲自尝到恶果的话人们就不长记性。

打疼了才知道疼,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饭菜上桌,菜不多,勉强凑了四个,寒冬时节老百姓家里没有什么蔬菜,基本上都是上冻前储存在地窖里的白菜土豆萝卜一类,人们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千百年来沿袭下来的传统食物。

老旧的方形饭桌中间放着一个铁盆,铁盆里是柴火炖熟的野鸡肉和鸡汤,不需要放什么昂贵佐料,只需要加点盐美味便浑然天成。

旁边一个醋溜白菜片一个白糖花生米还有一个拍黄瓜,黄瓜是刘爷出去别人家借来的。他因为高兴自然少不了一壶老酒,白瓷长桶细脖酒壶不知道已经用了几代人,东北冬天喝白酒大部分会喝烫酒,所谓烫酒就是把盛满酒的酒壶放在一个盛满热水的瓷缸子里热着,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倒出来都是温酒,一口下肚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

宋金生已经狼吞虎咽不顾形象的啃掉了一个鸡腿喝了两碗鸡汤,然后直勾勾盯着刘爷的白瓷长桶细脖酒壶咽口水。

“小子,跟爷来两盅?隔壁村李大头酿的高粱酒,祖传的手艺,56度,再不喝怕是酒喝不着了!”刘爷当然愿意有个人陪,我的性格从小冷淡所以他不劝我不让我,反而在人高马大年纪更小的宋金生身上打主意。

宋金生又咽了口口水,“刘爷爷,我才上高一……你别带坏我。”

刘爷哈哈大笑一口热酒下肚浑身舒畅,气势爷随之提升不少,“什么话,看着也有十六七了吧?过去十六七都有孩子了,不下了,想喝就喝点,没人知道。一打眼就知道是能喝的坯子!”

宋金生开始蠢蠢欲动,下意识看我一眼,满是期待,“金生,别装了,喝吧。”

我都没说喝点而是说喝吧,隔壁村李大头的高粱酒不知道酿了多少年了,反正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就酿酒,想来李大头今年怕是也七十多岁了。李大头的高粱酒价格便宜品质良心绝对是童叟无欺的纯粮食酒,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是喝着他的高粱酒长大和变老的。

只是这些年李大头身体不怎么好每年能酿的酒越来越少,所以要不是老主顾老朋友根本买不到了,反而成了卖方市场。

宋金生小心翼翼的先抿了一口,微微皱眉,继而饮而尽,他们用的是小酒盅,也是白瓷的,一盅酒一辆左右。

他没说话没评价,而是跟刘爷连喝三个,这才吧嗒吧嗒嘴吃两口花生米,禁不住竖起大拇指,“刘爷爷,这才是正宗的东北粮食酒,够劲儿又没一点杂味,香!”

显然他比我更会喝酒更懂酒,刘爷跟着高兴,一高兴就又抽起烟来,酒桌上烟酒不离家,宋金生这小子也没忘了我忙着给我也点了一根。

刘爷大字不识一筐,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数字,他对于宋金生喝酒我抽烟非但不反感不深恶痛绝反而还高兴的很。

在他眼里男孩子长大的标志就是能喝酒了能抽烟了,因为世世代代农民出身的他更懂得农民的艰辛劳累和不易,累了乏了冷了苦了喝一盅便宜的高粱酒抽一根自家产的老汉烟,已经是他能想到的人生最美妙的事情。

烟酒下肚故事便随口出来,“小简啊,你回过内蒙老家么?听说你爷你奶家里的宝贝都是从那边呆过来的……那边要么穷的就剩一把沙土要么就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那边可是蒙古人的天下……也有人说你们家是少数民族,你知道点啥么?”

“算了,肯定不知道,你们一家子怪人就你和你妈两个通情达理的,你那个不务正业当了道士的叔叔还活着么?那小子从小就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我笑了,烟雾缭绕之中直接一手抓花生米一手撕鸡肉,小时候都这么吃,这么吃才过瘾,“我叔挺好的,上个月还在南边见了,不管咋说他都是我亲叔而且那么不靠谱的人硬是守在家里教了我三年武功。”

刘爷双眼放光,下意识向内屋门口看看,“小简啊,你知道么有人说你叔这些年啥也不干还有吃有喝都是你爷你奶偏向,那小子隔两年就回来一趟拿点好东西出去卖了换钱花,钱花完了再回来拿……早晚啊得被他掏空!”

这事我又是头次听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咬咬牙,“刘爷,就是我爷我奶家里有宝贝,就是没给我都给了我叔也没啥,我不图那些,我有手有脚饿不死,我妈失踪十几年了我不也是长这么大个子?”

刘爷泪花闪现,猛灌酒,“是啊,是啊,你这孩子自己争气,人活着为了什么?不蒸馒头争口气,以后你比他们过得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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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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