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内外有据

第986章 内外有据

凌晨四点的时候杜克豪还没有去睡,他已经抽完了一整支雪茄,这在他四十年的人生当中都很少见。他熬着贤惠的赵思雯自然也不会去睡,一直陪在身边,聪明如她早就看出了丈夫到底在纠结什么。

但她没有轻易点透,因为这涉及到丈夫的男子自尊,于是她看似随意的聊起另外一件事,“在你回来之前我问了那个自称姬家人一个问题,我问杜家黑白密码暗室里是不是有姬家的东西。他没回答但是我看得出他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呼吸也本能的加重,如果那人真是来自北方的姬家人那么我可以肯定姬家与杜家的恩怨一定源自黑白密码暗室中的某件古物。最近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杜家这次肯定惨败,无论如何都惨败,唯一能指望的是你们是否能够度过难关扭转乾坤,至于报仇雪恨的事,可能会很复杂。”

杜克豪听了立刻就怒了,“思雯,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瞧不起我们杜家人么?难道我们杜家没人了么?杀父之仇都报不了?你们赵家很强是么?”

赵思雯并不生气也不解释,更不争论,反而笑了,“克豪,我嫁你十七年你还觉得我有所图?你还觉得我有时候都强势是为了凸显自己?作为一个妻子我早已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我的荣耀只能建立在你的荣耀之上,未来建立在儿子的荣耀之上。我知道你有志向有能力,很多时候我不是打压你而是跟你讲实话而已。在外面几个人能对你说实话?都是得势捧你失势踩你,为了一点利益便会背叛你。那么你回到家通常我不说话,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才会说,难道你希望回到家后不管事情如何我都用谎话安慰你捧着你是么?”

“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但是我们不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眼下的局势如果从我自己和赵家给出的评测结果来看,你不能争更不能出头,你保持沉默低调,该尽孝心的时候尽孝心,该照顾家族的时候照顾家族,这才是生存之道。因为你这样无欲无求不管哪一方胜利上位都会给你留下一些生存空间,因为不管哪一方都会承认你的真实实力以及在杜家大宅当中的稳定地位。但是前提是你没有参与到他们争夺新王的内斗当中去,所以他们上位之后都能忍你。一旦你从一开始就成为出头之人,而你成为出头之人的目标居然不是成为新王而是满足于二号三号。克豪,这点上你没想明白,要么我彻底跟无锡赵家摊牌,我们就是要争夺新王之位,哪怕失败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人生在世总得为了最高目标拼搏一次。况且有我和无锡赵家给你做背书你没有后顾之忧,依照眼前的局势和你自己的分析,未来五到十年杜家都会处于过度时期,那么这个时期我们只少可以筝来一个三足鼎立的资格,三分杜家而已。你要不要争王!”

杜克豪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妻子,咬了咬牙,“果真如此?那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我的信心有多大,成王的信心!”

赵思维顿了顿,“不到百分之三,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不占,按照表面实力对比长老会肯定占据巨大优势,克实际上我和赵家更看好的显然是两个小的,不,现在应该是三个小的。如果我预料不错他们甚至已经订好了飞去汉堡的飞机,去找杜康豢杜林莱,杜家年轻一代当中女子最杰出五人要彻底完成抱团。而反观男子这边,你觉得你儿子有心情如此稀里糊涂毫无准备的加入战团呢?”

杜克豪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想了想,然后苦笑,“杜家中生代男丁的内斗不团结的风气直接影响和传到了下一代,所以别说最终年轻一代五姐妹抱团,单单目前你分析的小丙衣衣二梦三个孩子已经不是男丁一代所能对付的。说句难听的,他们还远不如我呢,只少我牵头做事还会有些人捧场,他们当然各怀心腹事,但是我也如此,我们互相抱团互相利用,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明说而已。甚至一定程度上他们就是利用我来试探家里到底出了多大的事,到底多大伤亡,两位老人家到底是否还活着。一旦他们达到目的以后我想支持我的人从十个减少到五个已经算最多了。”

“思雯,我知道自己现在无力争王,那么何必把自己扔进战争泥潭之中?可杜家如今的局面让我放着不闻不问显然也做不到。我想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克康的确不再是原来的克康了,我先睡一会,睡醒了我会安排跟克康单独会面……先做准备和试探吧。”

赵思雯有些心疼自己的丈夫,他不是魄力不够,他是想的周全,不想因为自己不成熟的举动而连累妻儿甚至连累无锡赵家。而且真的依靠强大的赵家暂时三分杜家根本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要杜家更大更强,要杜家重新洗牌改革成为一体。

他是个改革派,从来都是,对杜家许多事许多人早就看不惯。长老会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他,还不是因为从年轻的时候他就一直提倡长老会改革。虽然长大成年以后不再在公开场合提起,但是谁会忘记?

那些长老们不会忘他自己也不会忘,所以彼此不待见已经是注定之事,他年少轻狂的冲动堵死了自己许多路。相对来说杜克康则没有过那样的疯狂少年事件,因为他显得相对平庸平凡,从来也不会公开表达个人观点,谁问他他就说好,不错。

赵思雯来到丈夫跟前,坐在他身边,拉起他的大手,“算了,你们两兄弟突然亲近起来的了?还是我私下跟何洁聊聊吧,女人间私下会面聊聊家常,有些事可以做数,有些话则可以当成没说。如果那边对我们的确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那么我们再考虑下一步计划。而且我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你准备带人逼宫的事两个小的跟一群老的早就提前知道了,所以幸亏你没那么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克豪一愣,“你是怕我真带人硬闯进去看见的真是两位老人家的事尸身?”

赵思雯轻轻点头。改革的事不是杜克豪一个人在想,,“改革,杜家到了应该改革的时刻,而你姐姐下定决心充当那个改革者,改革者通常不会好过。”

“我能为你姐姐做的无非从始至终的支持她的决定,无论进退,无论今时明日无论刀山火海,所以我要冲击一下杜家人的心理防线,强硬的,誓不回头。”

杜衣衣深呼了口气,“你要现在跟婶婶通话么,虽然很晚了,但有一次机会,希望你慎重考虑好。”

杜家人的策略周到严谨,我自然不会拒绝,喝了一杯矿泉水以后示意杜衣衣拨通人在欧洲的杜小丙母亲的电话,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她母亲的名字赵拎,很奇怪的名字,却也深不可测。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显然知道是我,电话处于功放状态,甚至杜衣衣无需介绍情况,她跟赵伶应该一直保持着信息联络,赵伶很清楚我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她先说话,“唐简你好,我是杜小丙的母亲赵伶,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们的通话控制在五分钟以内。”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敢打敢拼是好事,杜家也一向鼓励自己的子女走出去自己创业。我不反对杜小丙跟你合作也不反对跟你成为朋友,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对她跟你以后对安全担忧,关于你自己的情况你知道的还不够多,不够深入,原谅我这么失礼。”

赵伶的声音语气都出奇的冷静客气,而且我可以没有任何障碍的听见她的声音,就好像之前听过许多次那般亲切。

她的声音接近母亲的声音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未听过母亲的声音,母亲还在身边的时候我是个聋子,没办法的事情。

杜衣衣看着我,她怀疑我是否可以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调大音量,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不需要。

声音太大反而对我的耳朵刺激更大,很小的声音我就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没做出任何回应,我尊重她是杜小丙的母亲,她是长辈,她说我听很合理。杜衣衣向往做出一个oK的手势,我微微点头,她马上跟那边沟通,“婶婶,唐简能听见你的声音,好在,毕竟他的听力更像六脉神剑。”

我没想到杜衣衣跟赵伶说话如此放松,甚至没什么规矩,这足以说明两人的感情很好,甚至超过了杜小丙跟赵伶之间的感情。

赵伶那边继续,“有件事本来是杜家的家事,但是现在可以告诉给你,因为我相信你是个会保守秘密的孩子。其实杜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基本确定是杜衣衣,而不是杜小丙,所以我只是单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跟杜家的整体布局无关,杜衣衣是守护家族的那个,杜小丙是被放出去向天空翱翔的那个。”

赵伶的话让我很震惊,因为一直以来对于这个问题连杜小丙自己都不清楚,震惊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对面的杜衣衣,她的脸色显然变得严肃起来,本能的想要挂断电话,但还是忍住了,“婶婶,这件事不在我们计划之内。”

她真的很严肃,严肃到需要赵伶向她道歉,“抱歉,衣衣,婶婶只想跟唐简彻底把问题解决掉,所以没能提前跟你商量,但我相信他会保守秘密,你也相信,不是么?”

赵伶的解释足够合理,合情合理,却不能完全说服眼前的杜衣衣,她的神情怡然严肃,严肃到我想笑,于是我真的笑了,杜衣衣冷哼一声,“你开心了?让杜家因为一件小事乱作一团了?”

我摇头,“杜衣衣,你不够了解我所以才会担心,不管我人品如何,不管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我从不会将别人的秘密泄露出去,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守口如瓶便是我的原则。”

杜衣衣咬了咬牙,“其实这不是个秘密,只是这件事姐姐还不知道,家里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这样才能锻炼她的生存能力,因为她心思过于单纯也过于善良。”

杜衣衣的话我完全赞同,杜小丙属于那种外冷内热,表面上高高在上冷漠到不行,实际上内心很善良很热血,所以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站在我身边帮助我甚至保护我,毫不犹豫的把几百万的财产记在我的名下,重要的不是金钱的数量重要的是她对我的绝对信任还有同情。

我承认杜小丙对我的同情,虽然我痛恨别人同情我。

“那么唐简,你决定怎么做呢,我知道只有你有办法让杜小丙离开你,远离危险,如果你的立夏需要杜家介入和帮助,那么杜衣衣可以代替杜小丙加入进去,杜家做事的原则是对人不对事,首先要相信信任一个人。”赵伶有条不紊,层次分明,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我不想占据这一分钟,杜衣衣也不想,因为我们俩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聊天和相处,这一分钟归赵伶。

赵伶准时的做起总结,“这件事杜家决定由杜衣衣亲自出面处理,因为这是她继承家族事业管理家族事务必须经历的阶段。我只是跟你通个话表明一个母亲的基本担忧和基本立场,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处置吧,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

电话挂断,我看着杜衣衣,原来针对我的不是赵伶不是杜家的大人而是杜衣衣本人。

有趣,我觉得很有趣,我小看了她,小看一个人就要付出代价。当然刚才赵伶也出乎杜衣衣的预料,她在重新思考布局。

“婶婶给了你最好的条件,姐姐退出立夏我来加入,姐姐回归金大恢复自己正常的工作学习生活,我能调动的资源比姐姐要多很多,因为很多地方我可以直接代表家族。”

赵伶的确给了我最好的条件,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我抬手摸摸鼻子,“如此你姐姐就自由了么?”

杜衣衣不肯回答,因为我们都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杜小丙是被家族放出去自由翱翔的那个人她也还是不自由,因为杜家想让她做家族的退路,他们想让杜小丙创立新的家族事业,一旦杜衣衣这边有什么闪失那么杜小丙将会被立刻扶正,哪怕杜衣衣这边发展顺利杜小丙也仍然在严密严苛的家族计划之内。

她并不是真的被放归天空,而是有一根线,她只是一个风筝,一个被线遥控的风筝。

这件事我清楚杜衣衣清楚,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而已,因为杜小丙的命运也就是她的命运,姐姐挣脱不开妹妹自然也无能为力。我想骨子里姐姐比妹妹更有反抗精神,妹妹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既定命运。

所以当姐姐身边出现一个悍不畏死的死士的时候她内心一定充满羡慕和嫉妒,同时也会勾起她对于自由的向往。她看我的眼光像看仇人,我保护的是姐姐而不是妹妹,是大小姐而不是二小姐。女人想要恨一个男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何况她此刻还有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她此时对我的情绪用恨之入骨来形容最为贴切。我不在乎她的恨意,事实上她对我是恨是爱是冷是热都无所谓,我无法也不想掌控她的情绪,我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就可以了。

她越激动我越平静,她便越是落入下风,她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想要获得自由先要承担责任,每个人的出身背景不同身上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同。”杜衣衣试图跟我讲讲道理,我从来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虽然心中充满正义,但我讨厌按部就班的讲些大道理,现在人总是好为人师,总会在一堆绝对正确的大道理之中加入自以为是的心灵鸡汤。我讨厌鸡汤,特别讨厌,认为那些都是无聊的人编造的毫无营养的无聊说辞而已。

心灵鸡汤不解决任何问题而且永远正确,反正我无法接受,杜衣衣也要给我灌鸡汤?

我安静的等着,等待着那个无聊至极时刻的到来,结果她却调整身体斜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我想像鸟一样自由翱翔,可是当一只鸟飞啊飞,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它却发现自己没了自由只剩下孤独恐惧还有缺氧。我跟姐姐不一样,我骨子里不是个叛逆的人,我骨子里写满顺从,这是杜家大人们让我继承家业最主要的原因。很可悲,不是么,因为我是个听话的木偶所以我才能成为杜家未来台面上的代表。”

“你自由么,唐简,你从小到大都被你母亲羁绊着,不管她在身边还是失踪以后,你都从未离开过她,一直围绕着她在原地打转。你也很可悲,所以你没资格跟我谈论那虚妄的绝对自由,我们都无法拥有的东西谈论多久也没用,我不想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杜衣衣说的有道理,我讨厌鸡汤但我接受道理,我抬手摸摸鼻子,“我像驴拉磨,一直不停的向前走向前走从不站住歇歇,走啊走啊满身疲惫满身伤痕,终于抬头看看,自己居然在原地转圈,从未走出磨盘的直径之外。但哪怕我就是只愚蠢的驴子我也有我的自由,一个人的自由首先不是身体上的自由,一定是心灵的自由。”

“你的心没有自由你的身体流浪天涯环游世界也没用,因为你自己早已在内心深处给自己画地为牢。”

最近我似乎经常说些有哲理的话,我不认为我说的是鸡汤,我说的是事实。一个人的心都不自信不自由那么身体的自由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杜衣衣没有反驳我,她应该也接受我话中的一些道理。

她低首侧头看着我,“你有时候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你以为你比我们所有人都看的更通透是么?”

我当然不做回复,这种问题太过幼稚无聊,杜衣衣则不以为然继续自己的幼稚无聊,“我讨厌你高高在上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你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去教训鄙视别人?倘若不是你的境遇实在堪忧,危险重重,婶婶和家里的大人也不会给姐姐下了这么决绝的阻隔令。这些你真的不明白还是自己死了也想拉着几个陪葬的,我警告你,你若敢让我姐姐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我都会让你的下半生在痛苦煎熬绝望悔恨中度过,我发誓。”

我讨厌随便就发誓的人,而女人则往往喜欢发誓,杜衣衣恶狠狠的盯着我想让我退缩害怕,可很快发现自己所做的都是徒劳,她完全无法跟我比较冷血,我冷血的时候她还在美丽奢华的公主房里精细喂养呢。

她同样厌恶受挫的感觉,偏偏在我跟前一直受挫,明明各方面她都占据绝对优势就是无法在我眼前转化成真正的优势。她一定正郁闷,她郁闷我并不开心,我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最多我冷漠冷血而已。

杜衣衣很快靠着沙发睡着了,睡的很拘谨,双手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身体,一个人的睡姿能够直接表达出她内心的状态,我起身拿来棉被给她盖好,把她的拖鞋脱掉双脚放到沙发上,我的动作很轻,不想吵醒她。她醒了会尴尬,我不想让她尴尬,从开始到现在杜衣衣都不是我真正的敌人,非但没有真正伤害到我反而还帮助过我。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人,所以我希望她能睡个安稳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对于一个长期被怪梦噩梦纠缠的人来说能够一夜无梦一睁眼便是阳光天明,那是多么幸福,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

我没有回到房里,同样拿了被子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自己相对舒适的姿势,关掉主灯打开身边的台灯,调整好角度,然后开始看书,看沈从文的《边城》。书不是我的,书本来就放在茶几旁边的收纳筐里,我只是随手拿来看。我不想看电视,电视的声音会吵到睡眠中的杜衣衣,我也无法快速入睡,索性看书吧,《边城》不是头一次看,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了,貌似初一的时候就看过了。不过像这样的书不同时间不同环境不同年纪看起来肯定会有不同的体会。北方出生豪放不羁的我总会有向往江南烟雨精致生活的时刻,《边城》则圆了一个梦,一个美梦。

我从小喜欢悲剧多过喜剧,因为我总觉得喜剧美好的不现实,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重大缺陷,我的存在从不美好,从出生开始。我喜欢悲剧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悲剧。

喜欢悲剧的人心理素质都很强大,我也不例外,只是经历越多越觉得自己一知半解井底之蛙,所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年纪,谦虚谨慎都很必要,谦虚谨慎可以完美的隐藏在我冷漠冷血的性格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是因为觉得脸上毛茸茸的东西在动,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小时候刘爷家里养了两只花猫,很可爱,我很喜欢跟它们玩耍,偶尔睡在刘爷家,尤其是冬天,温暖的火炕上,小花猫总喜欢往我的被子里钻,我便故意给它们留下一个精心布置的小窝,我睡觉很规矩很老实,不用担心半夜压到它们,我想这是它们喜欢我的原因。

否则我这么冷漠的小孩猫咪都会远离的,我虽然从小孤僻爱挥舞拳头打架,但我并不令人讨厌,村里人也都算喜欢我。

好像十几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可睡梦中的我也保持着一定的清醒,这个屋子里没有养猫,那么我脸上毛茸茸的动物就不是猫咪而是杜衣衣的头发……

我缓缓睁开眼,杜衣衣这家伙睡觉很不老实,大马金刀,整个人像一只蜷曲着尾巴的小松鼠一样压在我的身上,我居然没有提早察觉,看来昨晚没有做梦,更没有怪梦。

我不会温柔的任凭她胡来,而是抬手将她的身体跟我的分开,她马上醒了,本能的愠怒,她还没有睡够,幸好马上发觉事情有点不对,赶紧站起身机警的检查,发现衣服基本完好,我的衣服也基本完好,这才放心。

女孩子总要麻烦些,生理条件决定的没办法。

“一点也不绅士,睡的正好给你无情吵醒了!”杜衣衣已然明白了大概情况,她这样说纯属故意逗我玩。

“想吃什么?给你做!”杜衣衣像是跟我共同生活的小女友一般,我有点不适应,毕竟我跟宋恋儿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过如此甜蜜。宋恋儿不如杜衣衣这般活泼爱动,她其实很内向,在我跟前还算好的,在别人跟前完全高冷冰山生人勿近的架势。

她的防御性很强,武力值在女生当中也很强,所以真的是生人勿近。有名的野玫瑰,我可不把她当作野玫瑰,我当她是兄弟。

我不说话杜衣衣简单洗漱之后钻进厨房忙活去了,我仍然没有起身帮忙,实际上我虽然已经退烧了但退的并不彻底,尽管一夜无梦可睡醒之后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每个骨头节都疼的咯吱咯吱响,当然杜衣衣根本听不见。醒来后我再次短暂的失去移动能力,只能重新发动内力调整。好在在杜衣衣做好早餐之前我已经能够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我顺便还强行冲了个澡,虽然只有短短七八分钟,但还是感觉全身上下无比畅快,痛并且快乐着。杜衣衣的早餐很简单也很丰盛,居然有肉包子八宝粥小点心豆浆和四样小菜三样水果,还有吐司果酱。反正在我看来有点惊了,一个早餐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么?

“你最近一直住在这?”我问,边吃边问,通常吃饭的时候我都不主动说话。

“喔,从上次过来开始。”他没抬头很自然的回应,可话里有话,上次过来开始,上次只能是跟我一起过来那次,自从那次之后我走了她却留下了,虽然不可能每天都在这里住,但一有时间就过来是肯定的。所以才准备了足够多的各种食物和补给,她平常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一定会做充分的准备才行,否则就睡不着觉。

她蜷曲的样子不像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让人心生怜悯。至于怜悯这种情感我不是没有,只是被我压制在内心深处。在找到母亲之前我不会给予其他任何人怜悯之心,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其实一直我都具备怜悯之心,只是不是同情心泛滥那种。

最终杜克豪还是同意了妻子的做法,妻子说的很对,女人先去找女人探路,可算作数,也可不作数,能进能退,对于双方都是。倘若他直接急吼吼的去找杜克康一旦谈的不顺利那么一切不都将成为泡影。

要谋大事内心要定,要谋大事家里必要有贤妻,此刻他看真眼前的妻子越来越满意,越老越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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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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