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 设身处地（下）
在苏夜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某些赌约，那么怎么都是厚不起脸皮来反悔的。
所谓的道义，不过如此而已。
在真迫不得已要赖皮的情况下，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绝对不会把所有的事情看做理所当然。
所以当年苏佑国如果是技不如人输掉的话，那么出于对敌人赖皮而产生的愧疚，做出的选择，必然也是因为赌约而产生影响。
本来那些岛国人想要的，是苏佑国不要抵抗，任由他们进城。
那么苏佑国的选择，必然就会是带着全部的兵力出城，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表露出一种我是输给了你，也如你所愿，没有继续守这座城，而我现在守的，只不过是我脚下的疆土而已的态度。
可偏偏苏夜所知晓的情况，却是苏佑国反悔得很彻底，直接回到了城中，带着城中百姓死守城池。
这样的做法，与苏夜认识的苏佑国不符。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当初苏佑国之所以会输掉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技不如人，所以才会恼羞成怒而已！
念想至此，苏夜彻底怒了，不由咬牙切齿道：“那些混账当初对我爷爷做了什么手脚？”
崔隆长叹了口气，“其实当年的那一架，是你爷爷赢了的。”
苏夜顿时愣了愣，可还没开口，崔隆便自嘲笑了笑，缓缓道：“只不过啊，当初你爷爷因为仁慈，没有对那个家伙下杀手，后来嘛，咱们这一边，亲眼目睹那一架胜负的人，全都没能活着离开，剩下的，就全都是那些岛国人，所以那一架的胜负，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时候，所有知晓情况的岛国人，也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使得这世上除了那些知情人，可就除了我之外，没人再知道这些事了。”
“所以，我爷爷明明赢了，他们却不承认是吧！”
对于苏夜咬牙切齿的质问，崔隆稍稍挑了挑眉，开口就道：“可不就是咯，见证者全都是别人的人，舆论这种东西啊，不就是多数人说的才是对的么？而你爷爷终究只有一张嘴而已，想说也说不清咯，就算把实情说出来，恐怕也会被那些人套上一个不要脸的污名……”
苏夜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久久都没能开口。
而崔隆目光没再落在苏夜身上，而是转向窗外滂沱的大雨，故作轻松道：“所以，作为我把这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回报，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爷爷的心结是什么？”
苏夜惨然一笑，“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自责自己当初没有下杀手，想着既然靠嘴巴说不通，那只能用行动向世人证明，他并没有输了！”
说着说着，语气由一开始的哀怨变得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似乎是此时的苏夜，因为把自己当成了苏佑国，从而完美的继承了苏佑国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解开的心结似的。
而崔隆却摆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自顾自挑眉就道：“你的意思是，你爷爷的心结，是埋怨自己当初没有杀掉那个岛国人，而在那一战之后，又因为他身负重伤，境界大跌，一直都没有实施心里那份怨念的机会？甚至随着世界的推移，各种各样的原因跟限制，使得他的心结越来越重，最后更是境界一跌再跌，愈发看不到复仇的可能？”
苏夜没有再说话。
而崔隆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自顾自又道：“怪不得……”
崔隆这一句怪不得，显然是知晓为什么苏佑国能在踏上岛国的那一瞬间就恢复了全部的境界，想来正是因为既然已经到了那边，那便有了可以复仇的可能，心结自然就一下被打开了。
而有些话，崔隆恐怕是没敢说出口的。
就比如过了这么多年，苏佑国的境界一直在下跌，就算到了岛国后恢复了全部的境界，那也不过是回到了当年的水平而已，可那个正木亮介呢？
他能有苏佑国那样的心结？
他当初那岛国第一年轻高手的称号摆在哪，可想而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天资卓绝，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什么境界下跌了，恐怕已经是踏入到了能力者巅峰的半神境了吧。
区区一个地仙境，要杀半神境，还是在别人的地头之上。
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说，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了一些，能够成功的希望，几乎等于零。
哪怕在那种万分之一的几率下成功了，那能够安然无恙回来的可能性，直接就是零了。
所以啊，苏佑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的……
这样的话，让崔隆如何开得了口？
于是乎，厢房内的两人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要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直到厢房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苏夜与崔隆才稍稍回神。
姬素灵端着一下小菜就走了进来，见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自顾自就开口道：“饿了没，吃点东西吧？”
苏夜还没开口，崔隆倒是咧嘴就笑了起来，出声就道：“那真是太感谢了！”
说着，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跟姬素灵客气，伸手就接过了姬素灵手里那一盘明显是要给苏夜准备的小菜，一边伸手就抓起来吃，一边装模作样道：“美女，还没做自我介绍吧，我是苏夜的兄弟，崔隆，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么？”
姬素灵讪讪笑了笑，对于崔隆这种自来熟的模样，表现得倒还是十分得体，轻声就道：“你好，我叫姬素灵，虽然第一次见面，可苏夜倒是跟我提起过你。”
崔隆一边吧唧着嘴巴，一边惊讶道：“真的？苏夜有跟你提起过我？那可真是太难得了，他都跟你说了我什么，不会是我的坏话吧？”
本来姬素灵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实在是没想到崔隆居然还当真了，一时间笑容不由有些僵硬了起来。
倒是苏夜立刻就开口替姬素灵解围道：“行了，你小子别装模作样了，这世上只有别人不认识你，能有你不认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