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妖树
看到赵谦表情不对劲，小柔问道：“赵谦哥哥，怎么了？”
赵谦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也没说，飞速奔跑，跑到了那些茂盛的花草下，将根部刨开。
小柔见赵谦突然一反常态，也有些害怕了，颤巍巍地问道：“赵谦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赵谦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刨土。
他刨啊刨，终于，挖到了一个惨白坚硬的东西。
“呼……”
赵谦深呼吸，缓缓地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捧在手心。
小柔见了，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
在赵谦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颗头骨。
怪不得这里的花草这么茂盛，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枝繁叶茂。
有这么好的养料，怎能不茂盛？
小柔道：“他们……他们用尸体当养料？”
赵谦没说话，将头骨缓缓地放下，又去刨其他的花草。
果然，其他花草的根部之下埋着的，也是尸骨。
这时候赵谦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不叫“菩提果”而是“菩提心”了。
猜猜菩提树下埋着的会是什么。
赵谦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菩提心只有新的客人到了才能生长，为什么是新的客人到了才能生长？因为培养菩提心需要养料。
需要什么养料？
想想为什么叫菩提心而不是菩提果就明白了。
赵谦突然站了起来，道：“小柔。”
突然严肃的赵谦让小柔有点无所适从。
“到……到。”
赵谦道：“这个世界，还美吗？”
小柔不说话了。
这个世界依旧很美，如果没看到这些的话。
赵谦道：“这是从鲜血淋漓的尸骨上建立起的美好世界。”
他转身，看向小柔，眼神很怪异。
小柔颤巍巍地说道：“赵谦哥哥……我们，我们快走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妖来到菩提结界之后都不回去了，原来不是被这里的景色吸引留下的，而是……”
她没把话说下去，但是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赵谦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菩提树的果子叫菩提心，而不是菩提果了。”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头骨，又道：“自打我看到这些，我就明白了。”
小柔打了个冷颤，道：“赵谦哥哥，你的意思是……”
赵谦道：“你猜猜菩提树下埋着的会是什么，为什么只有新的客人到了菩提心才能生长，为什么一定要客人留下菩提心才会结果，你想明白了吗？”
小柔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这时，那两尊神圣的佛像悬浮而来。
他们身上依旧散发着圣洁的白光，脸上的表情庄严而神秘，带着佛像自有的慈祥。
但是，这慈祥之下，却隐藏着诡异。
赵谦终于知道内心的那种妖异感从何而来了，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一切都很和谐却那么的不对劲了。
这里是很和谐，但是却是死一般的和谐。
没有生气，没有生灵，笑声是空洞冰冷的，人是行尸走肉的。
“二位，我们主人有请。”
赵谦道：“你们主人？”
佛像回答道：“便是菩提树。”
小柔缩了缩脖子，躲在赵谦身后。
赵谦眯了眯眼，道：“我们被困在这，是你们的杰作吧？”
佛像不答，只是重复：“我们主人有请。”
赵谦冷笑了一声，道：“行，那我就去见见那棵妖树。”
他大手一挥，大步一迈，道：“带路！”
两尊佛像转身飘走，赵谦跟小柔紧随其后。
再次相遇，菩提树依旧是一脸慈祥的笑，只是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小柔再也不觉得它有多么慈祥。
赵谦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菩提树慈祥地笑道：“问吧，我的孩子。”
赵谦道：“我想知道，你的下面埋着什么。”
菩提树表情变了变，道：“埋着我的根。”
赵谦道：“根下面呢？”
菩提树道：“是土地。”
赵谦道：“我不信。”
菩提树道：“哦？那你觉得是什么？”
赵谦别有深意的一笑，道：“那得挖开看看。”
两尊佛像脸上的佛光渐渐消失，变成了魔佛一般的凶煞，一对愤怒的眸子里透着凶光，嘴巴里露出吓人的獠牙。
赵谦却依旧谈笑风生，道：“你把所有的来访者都变成了死人，对吧？”
菩提树道：“我只是把他们最美的时刻永久地留了下来。”
小柔道：“可是这样好残忍！”
菩提树却道：“任由美丽就此流逝，才是真正的残忍。”
赵谦道：“那被埋在花草下当成养料的呢？”
菩提树道：“他们不美。”
赵谦道：“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菩提树道：“不美的东西，存在也就没有价值，我这里只要美的事物。”
它又诡异的一笑，道：“至少，他们的心脏还是有用的。”
赵谦道：“所以，你把他们的心脏挖了出来，埋在了你的根下面，他们的尸体，就被你当成了养料，是吗？”
菩提树笑而不语。
赵谦道：“果真是一个妖树。”
菩提树笑了笑，道：“你难道没看见吗？洗浴的女人，濯足的少女，嗅花的美人，不正是她们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吗？
“但是她们会老，美丽会逐渐逝去，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而我，把她们的美丽永永远远地保存了下来，这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啊！”
赵谦道：“你不仅是一棵妖树，还是一个*。”
菩提树道：“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疯子，因为天才跟疯子，往往都是并驾齐驱的，在真理被证实之前，天才都是疯子。
“你们不懂，你们不明白。”
赵谦气笑了，道：“我们不是*，自然不明白你。”
菩提树却道：“不，你体会不到那种残酷。”
赵谦道：“把她们做成活着的死人，确实是一种残酷。”
菩提树道：“不，你错了，让美白白流逝才是一种残酷。”
它的脸上露出痴狂的神色，喃喃地道：“夕阳再美，总有下山的时候，月有阴晴，花有开谢，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此乃天地法则。
“但我这一生，偏偏要追求完美！
“你们看那个洗浴的女人，不正是她一生之中最美丽的娇姿吗？她将永远这么活着，以最美妙动人的一面存在。
“这就像是无缺之月，不谢之花！
“她们这一生，也因此而完美。
“你说，她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感激我呢？这里的生灵，是不是也该好好感激我呢？向往着极乐净土的那些外界人，是不是更该好好感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