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难论功与过
宫学秘境，天阙岛。
晚间回来前，吴缺将那本《阴阳秘境全解》，送还了天人岛的藏经阁。
但回到宿岛后，他坐在屋前桌边椅子上，看着躺在桌上的那本图鉴，深深皱着眉头。
“神姬姐姐，真不是你拿的？”吴缺再三问道。
典神姬笑道：“与我无关，夏语冰在侧，我修为还未恢复怎敢出手。”
一枚神符，还是活着的神符，若是暴露了身份，后果可想而知。
吴缺点点头，勉强认可了典神姬的解释，却心中更多疑惑了。
“这本图鉴，深藏道韵，神性通灵……因是与你身上的神符气息相合，才会主动附在你身边。”帝阕道。
从天人岛回来后，帝阕便也不必一直藏在大罗手锤中，吴缺将今日的异事告知了他，帝阕也是有些觉得诧异的。
“也就是说，这是你逃不掉的机缘。”帝阕道。
吴缺唏嘘，他动过心思想偷，但却没有偷走，可是没想到它自己跟来了。
将这图鉴拿在手中，吴缺观书不语，翻阅着那一个个惊艳了神话时代的绝美容颜。
“可是这东西有何用？”吴缺摇头，虽然应该出自绝世人物之手，但目前看来没什么具体价值。
收藏的价值，倒是极高，可惜吴缺不是个收藏家，也没有集邮的兴趣爱好。
一本图鉴，能有何用，里头的美人能跳出来不成？
“将它收在何处，大罗手锤还是须弥戒中？”既然它跟来了，吴缺也没有非要将它还回去的想法。
毕竟，这又不是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此等神性之物，应该可以收入识海中。”典神姬建议道。
吴缺摇头：“若是它想在我识海中搅乱，那岂不是作死了我自己。”
“放心，有我跟小黑看着它，掀不起风波来。”典神姬笑道。
小黑？
吴缺想到了识海边缘，无尽黑暗区域里的，那枚惊鸿一现的黑色神符。
“好吧，可得看好它。”吴缺神念释放出识海，尝试沟通这本图鉴，想要将其炼化。
但吴缺还没在它上头打上烙印，图鉴便由着吴缺的神念，化作一道微芒闪入了吴缺的眉心。
定神之下内视，吴缺才在识海中，看到了这本图鉴的身影。
“真能被收入识海……那说明它的品级极高。”典神姬道。
正当吴缺准备暂放下一段落时，帝阕道：“将此书，放入你的神藏秘境。”
神藏？
吴缺会意，神藏秘境乃是灵气修行体系中，人体的第三序列的秘境。
紫府、五行、神藏……
神藏深藏人体秘藏，孕有先天之神性，一个人法道上的潜力，一般就看神藏有多奇异了。
吴缺的修灵气法，刚开了紫府，尚未彻底开启五行秘境，神藏秘境自然也还遥遥无期。
但吴缺修八门天锁秘法，曾开过神藏秘境，故此这秘境的大门他是能打开的。
“师父，为何要将它放入神藏秘境？”
“神藏藏有人体真神，先天自成一界，将任何宝具法器放入神藏秘境温养，皆能极大促进它的蜕变。”帝阕说道。
“我不太赞同，”典神姬却持有不一样的看法，“这本图鉴不是‘器’，它是‘灵’，最好还是就留在识海中。”
对本源神纹道有了解的典神姬知晓，这本图鉴是有蜕变成灵族的潜力的，一旦成为画灵或是字灵，那皆是大助益。
吴缺的识海，神秘莫测，藏有数枚神符，这里最适合孕育“灵”。
“师父？”吴缺也不知道，该听谁的，这俩说得都有点道理。
帝阕又道：“此图鉴，我看出些许门道，它以本源神纹道赋予其先天神性……其中暗藏神通，此书最大的价值，应是那些图鉴，它成不成灵并不要紧……”
“你对灵族有偏见？”典神姬语气忽然不悦起来，冷哼道。
帝阕顿了顿：“我只是就事论事，这图鉴的价值在于本身，不在于它是否有灵智。”
听得吴缺也是心头微悟，他也听出来了，师父好像不太乐意，看到这书灵轻易问世。
灵族，此二字在人们心中，并不是那么充满仙气的。
“哼！”
典神姬冷笑：“世间万物，有智慧者，与灵族有何不同？”
“灵族沾满了鲜血，自然不同。”话既然说开了，帝阕也不打哑谜，怼道。
“可据我所知，灵族造成的祸乱，不及人族本身内乱的万分之一！”典神姬不屑地道，单是人族内讧产生的血腥，就不是灵族造成的杀戮能比的。
典神姬的态度显然，大家手中都沾满了血，你们人族沾的血更多，凭什么总给灵族冠上坏人的头衔？
“灵族先天而生，力量强大，不经修行与磨砺便得来强大境界，总是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视他人为草芥……”帝阕辩道。
灵族，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儿！
世间所有灵族，只要是圆满诞生者，皆是出世便无敌于天下，唯有世间最顶级的那些强者才能与之匹敌。
故此，它们自诩秉持天命而生，乃是大道意志的化身，上苍的宠儿。
我们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一切违逆我意志者皆是异端……这样的思想，在曾经的灵族之中，广有市场。
它们没有礼教，没有仁义道德，出生没有人教便具有强大力量，一个不开心就可以肆意毁天灭地。
且，心中还不会有任何愧疚感。
因此，时常灵族便与灾祸，是关联词。
在整个修行界的漫长历史之中，不知是撰史者的偏见还是事实如此，大成灵族出世总是伴随血雨腥风与黑暗动乱。
在各个时代的人心中，灵族皆没有一个好东西，宁愿相信妖魔也不会听灵族一句话。
“灵族昌盛时，也曾引领万族开创盛世，无数伟大的先驱，也是在为修行界谋算！”典神姬说出不忿之言，她在帝尊身边多年，看过的与知道的事情皆数不胜数。
“界灵龙大人，也曾为了众生，挥洒热血断臂残肢。”
“轮回仙尊也在神话末年，为了替众生挡住仙王余波，本体轮回石胎龟裂，养了漫长岁月……”
“金乌圣皇，本也不过是太阳星中的精灵，却在永夜中替源界照耀了十万年光明！若非是它，万族岂能撑过冰冷的永夜时期？”
“……这些，皆是我灵族的先贤前辈，哪个比万族，比你人族的圣贤差了？！”
典神姬越说越激动，她总是觉得，那些灵族的功劳史，是被人刻意隐瞒了起来。而灵族作恶的那些故事，却被广为流传，人人熟知。
这其中，若是没有人搞事情，典神姬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界灵龙……轮回仙尊……”听典神姬提及这二人，帝阕的语气难得出现了波动。
这两位，皆是与帝阕同一个大时代的强者，他见过此二人。
他们皆乃灵族，出身尊贵，却也有仁爱热血，兼爱天下苍生之心。
在这二人面前，饶是对灵族有偏见的帝阕，也不能说他们没有功劳。
“我承认，灵族中有好人，但我还是以为，灵族大部不可信。”帝阕态度冷硬，有些顽固不化。
吴缺都听得，觉得帝阕是过于偏见了。
但帝阕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他的担忧也是正确的，这本图鉴若是成了真正的灵族，它是好是坏没人知晓。
“大部不可信？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对灵族做过普查吗？”典神姬不屑地冷笑道。
“这……”帝阕语结，其实并没有证据，可大家都这么说，“天帝也曾言，灵族非我族类……”
典神姬冷哼：“天帝说得就对？这是什么道理！”
吴缺心头一震，典神姬居然连天帝都质疑，到底是因为她身为灵族，还是说她知道些什么？
“从太初开始，到帝尊时代乃至如今。整个修行史上，关于灵族皆是恶语，没有半分赞扬……这样的历史，也就你们人族有脸皮写得出来！”典神姬骂道。
吴缺哈哈一笑，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这种事情，人族怎么也得背锅。
人家的功绩全抹掉，只写恶行，这不是针对嘛……
“各族皆有被历史埋没的英雄，不曾被记录在案，这很正常。”帝阕淡淡道。
典神姬冷冷道：“可我灵族，没有一个先贤，在修行史册上留有贤名，这你怎么解释？难道，不是有心之人，刻意抹黑陷害吗？！”
话说到此处，就算是吴缺也明白，此中必有蹊跷。
一个族类，哪怕再怎么坏，也不可能没有一个好人吧？可历史上，就是没写，将人家写成洪水猛兽，这不是刻意抹黑是什么？
“我知道，是太初时代，我灵族频出震慑世间统御万族……人族与各族在夹缝中生存，后来各族崛起，灵族因条件苛刻难出，故此渐渐被甩开……于是，你们这些受过欺负的各族，便合起伙来，将我灵族先辈们的桩桩功绩，全都从时间长河中抹去了！……”
“哼，下作的小人行径！在我灵族曾经的史册中，可从未刻意抹黑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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