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孤国春秋之五

第486章 孤国春秋之五

她伤的非常重,本该就此死去,但那些人需要口供才治疗了她,至少西悠瓦拉是这么想的。银发女孩蜷缩在半地下的牢房中,眼睛盯着墙壁与天花板之间预留的透气孔,看着灰尘在那一抹光柱中飘来飘去,自由自在。她很羡慕,巴不得自己也变成一粒来去自如的飞灰。

然而此地是专为魔法师准备的牢笼,只要她敢于驱动天生的力量,必遭反噬。

雷斯林和那个黑暗精灵问完了话就把她丢在这里,除了看守她再也没见过新的面孔,死寂的监狱生活让西悠瓦拉逐渐想起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如果说之前回答雷斯林属于被动应付,这回则是完完全全从记忆里重温那一幕。攻击咏者的画面确实可怕,不过回想着魔法能量在血管中沸腾燃烧,以及驱使毁灭力量带来的无法克制的快感。她沉醉其中,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嘴唇。

他们会怎么对付我?死刑?流放?巫师大多算得上博览群书,西悠瓦拉把历史中类似的案例想了个遍,明白了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凯勒鹏老师会帮我吗?妈妈会难过吗?弟弟呢?还有妹妹?想到最后,她脑袋里才艰难冒出了父亲的影子。法师的自怜没持续太久,头顶上便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游骑兵不是侍卫,一般不穿重甲,脚步轻盈到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尖耳朵帮助她听声辨人,没等游骑兵走到地牢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铁门,西悠瓦拉已经认出了谁是这场惩罚的执行者。

罗拉娜·赛拉沙,吉尔艾菲斯,罗德拉德,熟悉的脸庞依次出现。她认识里面的每个人,唯独认不出跟在罗拉娜身后亦步亦趋的人类小男孩。王子波修士走在游骑兵后面,这不同寻常的重视差点让西悠瓦拉以为自己被判了死刑。

罗拉娜打开牢门,三个游骑兵依次进入,分列两侧把中间的位置留给王子。即使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小男孩仍拉着罗拉娜不松手,好像女游骑兵是世界上仅剩的依存。这三人即使跟西悠瓦拉不算朋友,也是天天见面的熟人,可是只有罗拉娜偷偷看了她一眼,两个男性游骑兵目不斜视,那模样好像从来没见过西悠瓦拉。

当初是谁盯着我大腿移不开眼睛的?难道不是你,吉尔艾菲斯!她挑战似的瞪着其中一位游骑兵不放,只想得到一点回应。在法师的瞪视下,吉尔艾菲斯的脸逐渐变红,继而朝深红色发展。还好罗拉娜及时假装咳嗽,强行打断了这场对峙。

自己已是朝不保夕,西悠瓦拉没心情可怜小男孩,假若换个时间,也许她会问问罗拉娜吧。波修士站在离她几米的位置,游骑兵离的更近,包括罗拉娜在内手始终不离剑柄。必要的时候,这些人会充当刽子手。

我快死了吗?那他们为什么要治好我?是不想拖着个残废上刑场……乱糟糟的想法在脑中乱窜,害得心跳也跟着快起来。波修士王子展开手中的纸卷,特意拿她看了好一会才开口。

“西悠瓦拉·金月。”波修士念完名字便停下了,王子眯着眼睛,明显是不满意西悠瓦拉的态度。

银发女孩背靠墙坐在地板上,乍一看确实很不像话。这不能怪她,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令西悠瓦拉双腿发软,想站也站不起来。

双方僵持了一会,王子把视线收回纸上,想尽快完成这桩不愉快的差事。

“……判处西悠瓦拉·绿叶流放,即刻执行,永世不得返回永恒之森。”

其实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话,具体论述了她的罪行,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脑袋“嗡”的一声,像有人把一整个蜂巢从耳朵硬塞进去,至于王子说了什么,她全没听见。

之前的想象是一回事,等真听到她又接受不了。

“把犯人拖走。”波修士对游骑兵下了命令,王子可没工夫跟个差点杀了老爸的叛徒磨牙。

西悠瓦拉被硬架出牢房,一路拖到地面,游骑兵加上王子总共有四个人,而上面有五匹马。其中一匹栗子色的马鞍座上挂着两个大包,装的鼓囊囊的。

游骑兵一左一右夹着她,把她直接举上了马鞍。西悠瓦拉东张西望,寻找想象中亲人的影子,打包好的行李意味着她要立即滚蛋。

“我,我想跟家人告别。”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连说再见的资格都没有。

“叛徒没立场提要求。”王子横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西悠瓦拉在游骑兵中人缘并不算好,她只在罗拉娜眼中才隐隐约约找到了一丝同情之色。女法师握着缰绳,僵硬的坐姿如同中了定身术。两个男性游骑兵位于两侧,罗拉娜守住了后方。但凡她稍微有一点反抗的意图,长剑弓矢都等着她呢。除了被动的跟着走,她没太多选择。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西悠瓦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如今的待遇全是她咎由自取

眼看着西悠瓦拉受罪,哪怕对方是个罪人,罗拉娜也于心不忍。今天的任务没她的份,罗拉娜是主动请缨,她考虑到奈特的情绪。小男孩上午刚刚埋葬了母亲,罗拉娜决定带他去边境散散心。没准多看看几个正常人,而非那些难民苦大仇深的嘴脸,奈特会感觉好些。

游骑兵的任务是将犯人押送到边境,监督其自行走出去,永不返回。在那之后,罗拉娜想带着奈特去人类的地盘逛逛,骑士团指挥官史蒂夫留给她的印象不错。

永恒森林大法师凯勒鹏·李堪称昏招连出,他错看了西悠瓦拉,对自己徒弟暗中涉足黑魔法的事毫无察觉,更在咏者面前推荐西悠瓦拉出任临时大使。他对徒弟给予厚望,结果最后却闯了这么大的祸。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大法师的政治生涯完蛋了。光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便足以让他提前退休,在自家花园里郁郁而终。这几天凯勒鹏都过得患得患失,睡眠不足导致精神恍惚。在人类找上门后,他耐着性子听了会那个黑头发女法师,也就是艾米莉的请愿。凯勒鹏无所谓的挥挥手,要雷斯林陪着人类同行去具体操作。

人类说的没错,脓瘤需要尽快根除,只是他没精力去亲自实施了。

艾米莉只来得及讲了开头,没曾想能如此轻易得到了大法师的首肯。她是个严肃认真的女人,本打算继续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可见到桑切斯老对自己使眼色,艾米莉只得作罢。

来之前桑切斯曾隐隐约约的提过,希望她别说的太详细,免得牵涉到鲁比。之所以能发现腐败的源头,全是靠着魅魔,细究下来,两人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

她及时打住,谢过大法师的好意,虽说金发金肤金眼让雷斯林看起来像个会走路的金块,但至少他看着年轻,应该比凯勒鹏好对付点。

果然,年轻有为的精灵法师并未纠结于是如何发现之类的小细节,雷斯林只问了一个问题:“在哪里?女士。”

“请跟我来。”桑切斯见好就收,立刻接上,唯恐艾米莉一不小心卖了鲁比。

临走前,凯勒鹏交给雷斯林一枚类似于钥匙的金属制品,对好奇的人类同行,大法师并未过多解释。他推说自己昨晚没休息好,隐晦的下了逐客令。

对于雷斯林挂在脖子上那把“钥匙”,艾米莉猜测某种法器,她没在所谓的集会所见到过一扇门。三人上了马,把凯勒鹏那栋蓝顶白墙的圆塔甩在身后,见识过怨灵疯狂的表演,艾米莉一刻都不敢停歇。桑切斯更着急,他把鲁比留在原地等,鬼知道现在魅魔是不是正抱着那棵大树发狂。

枯草地里留下了三排清晰可见的马蹄印,给永恒森林的悠闲恬静增加了两分不和谐的颤音。

我竟然为死灵巫师举行葬礼,念完悼词,旁观游骑兵将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放进挖好的浅坑,玛雅算是松了口气。

精灵没有躺进棺材的习俗,他们认为生命源于自然,在死去后该把身体还给自然。裹上白布已经是照顾了人类的观感,玛雅都不确定这叫做蕾雅·赛杜的女人是否信仰大地之母。

然而死灵法师偏偏生了个小男孩,现在所做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给奈特看的,连修女本人也是应了罗拉娜的请求。出席葬礼的人不多,算上修女总共有五个人。

罗拉娜牵着奈特的手,两位两个游骑兵战友负责挖坟与抬尸体,玛雅则把悼词念完就好。考虑到死者生前所作所为乏善可陈,玛雅也很难动真感情,她干巴巴的念完了公式化的语言,仍然惹哭了小男孩。奈特伤心欲绝,扑在罗拉娜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玛雅在额头到胸口之间画完泰拉之矛,草草结束了这场葬礼。施展黑魔法,把灵魂交给恶魔的人,没有一星半点拯救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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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部落讨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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