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孙殿挑食了

另一边，孙殿脚步悠然转出西苑，来到主堡前分岔路口处，见有一条小径蜿蜒通往后山，就向那里行去。

天上满空星斗，却未见月儿露面。牧场的方向间中传来羊马的嘶叫，又或犬吠之声，营造出山城独异的气氛，与那些繁华大城迥然不同，却别有逸趣。

行不多时，眼前出现一个幽深月洞，孙殿毫不犹豫举步踏入，然后如识途老马般左兜右转。他感知强悍并不惧黑暗，因此在这无光的洞窟里也行走自如。约莫两百步后，月洞出口近在眼前。一脚踏出，视线就豁然开朗。

不到此地，绝难以想像这月洞后面竟会有一个巨大林园。且这林园布局精巧，将古木、花圃、假山、流水全都以一道迴溯外廊连贯，造成游廊穿行于林园之间、美景环绕与游廊之外的奇妙景象。

可以看出，建设这内堡园林的人必是此道中的高手，因为孙殿即便是在江都杨旷的御园里，也没有品尝到这种使人心迷神醉的感觉。

孙殿此来目标明确，因此对于这些景致虽然赞叹，却也没有太过流连，一路跟着游廊行走，遇到合意的美景就看上几眼，觉得普通的则略过不提，就这样过了一座荷花池、两道小桥以及一面飞瀑后，在临崖的台地上，终于出现一座两层小楼，以极为险要的模样架在崖边，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吹下去。

这时二楼尚透出灯火，显示此楼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寝。

孙殿面带微笑，先是抬头看了看小楼正门上刻着的‘安乐窝’牌匾，又看了看入口梁柱上以飘逸字体写就的对联，忍不住低声吟诵道：“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潇洒倒是潇洒，只是你这一生，当真是调琴鼓瑟就能满足的么？”

“满足也好，不满足也罢，命数如此，如之奈何……”

就在孙殿声音刚落的时候，楼内忽然传来一声长叹。两人俱是沉默了片刻，还是楼中之人率先开口，道：“既然来了，那就上楼饮一杯薄酒，不然非要被那孩子骂我怠慢了她的贵客。”

“现在可不是贵客咯。”

孙殿耸耸肩，意有所指地道。随即也不等楼中人应声，直接跨过台阶迈入楼内。

小楼共分两层，一楼正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虽然设计精巧家具奢华，但孙殿并没有多看，只是通过屋角的楠木阶直通上层。

而踏到二层后，屋内风格就迥然一变。那些繁琐、华丽的装饰再也不见，只见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整间大屋内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看起来空空落落。

虽然那些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也难掩其中的清冷寂寥。

孙殿才扫视一眼，心中就有些了然，明白这一楼二楼的区别其实就是此地主人在那件事前后的心态之分。从一个才华横溢、天资过人的傲然青年，到一个独守孤园、淡泊人生的等死老人，这其中的转变之大、坎坷至多哪怕以孙殿的心境都忍不住摇头轻叹。

平心而论，无论在前世又或今生，能让孙殿佩服的人其实并不多。

毕竟他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哪怕是在没有水晶宫护佑的时候，孙殿作为一个孤儿也靠自己的努力学得一身好本领，甚至在杂学奇艺上多有涉猎，绝对属于英才以上、天才未满的凡人顶峰。

这样的他心中自有傲气，也不会轻易去佩服谁。想要被他敬佩，至少也要在某一方面能让孙殿自承绝对无法做到，而且那一方面还必须是正面的事物才行。

上一世在无双世界，赵云就是因此而被孙殿格外优容，理由就在于赵云身上那种纯粹的忧国忧民为孙殿所认可，且孙殿自认为做不到他那样的地步。

而这一世，孙殿不佩服石之轩，不佩服宋缺，也不佩服三大宗师，因为他们最厉害只是武功，而在这一点上孙殿并不觉得有哪里了不起。但他唯独佩服鲁妙子的天份，佩服他在杂学上的造诣。

要知道从原著来看，鲁妙子在园林、建筑、机关、兵器、历史、地理和术数七方面学问上都有非常成就。可这里面任何一方面的学问，都足以令人穷毕生的精力去钻研学习，鲁妙子却偏偏能兼修并顾。并且绝不仅仅是学习那么简单，还能在每一方面都推陈出新开创自己的流派。

这份本事，哪怕是如今坐拥水晶宫的孙殿也做不到，不得不写一个服字。

当然，孙殿佩服的只是鲁妙子在杂学上的天赋和本领，对于他的人品性格嘛……也就那么回事，毕竟是一个被女人搞得半生不死的家伙，就算孙殿不至于鄙视他，但也不可能在这方面夸奖他什么……

二楼中陈设简单，孙殿稍稍一扫便看见了屏风另一边的圆桌，上面白了几道精致小菜，还有两个酒盅，看起来并不是匆忙准备的样子。

“你知道本公子今晚要来？”孙殿挑挑眉，对窗边站立的博冠老人问道。

“不知道。”

鲁妙子还是那副古朴造型，只见他摇了摇头，随后以手示意孙殿入座，在亲自替孙殿斟了一杯酒后，这才解释道：“老夫昨夜也备了这些酒菜，只是你没来罢了……”

说还没说完，就见孙殿原本伸出去的筷子突然又收了回来，鲁妙子疑惑地向孙殿看去，却见孙殿干笑两声，以略带尴尬地语气道：“这个……不是本公子不给你面子，只是……真不好意思，本公子确实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隔夜菜了，还是倒掉吧，这样对肠胃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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