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额外选择

隋末四大门阀，除了岭南宋阀之外，其余三家大多与皇家沾亲带故。

三家之中，当以独孤阀与杨氏的联系最紧密，李阀次之，宇文阀又次之。因此，独孤阀一直都是最坚定的保皇派，哪怕是在杨旷最困难的时期，独孤阀也始终在明里暗里支持大煫。

这样的做法当然是‘不识时务’的！

可实际上，不管是江湖豪客还是各路反王，极少有人会因为这个而诟病独孤阀，甚至他们大多都对独孤阀抱有敬意。原因就在于，在这个时代，忠义是一件必须受人尊重的品德，没有人可以随意诋毁一个忠义之辈，哪怕那人效忠的是个昏君，而他自己也只是愚忠。

这就是为什么宇文极明明也是‘反隋义士’，可天下人却都看不起他。而独孤阀死保大煫，但李阀、窦建德、李密却都要卖他们几分面子。

一切，都在于‘忠义’二字！

既然忠义是独孤阀安身立命的根本，那一旦失却忠义，独孤阀又会变得怎样呢？

孙殿饶有兴致地看着堂内诸人大变的脸色，心中暗想没想到才这个时候，独孤阀竟然就已经生出了反心……

哦，或许也不能叫反心，应该只是给自己找条退路罢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皇泰主杨侗不足以成事，就算他们能在洛阳城里斗倒王世充，最后的结局也是随着洛阳一起被人吞并，与其到那时候仓皇乞降，还不如现在早做打算。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就在孙殿思索的时候，堂中已经有人沉不住气，只见一个长发披肩、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出一步，沉声低喝道：“小子不可胡言乱语，我们独孤氏对皇泰主忠心耿耿，哪里会有反……”

“够了，霸儿，你退.下！”

尤楚红厉喝一声，重重一顿拐杖，把那汉子吓得一哆嗦，终是忿忿地看了孙殿一眼，然后退了回去。

此人刚才也被尤楚红介绍过，名叫独孤霸，是独孤阀中排名前五的高手，据说和已死的独孤策关系最好。

从孙殿进入这间房中起，其余人都对孙殿抱有善意，唯独独孤霸对孙殿恶意最深。虽然他自以为表现得和其他人一样，但孙殿的感知何其灵敏，轻易就能从气息里分辨出别人对自己的真实态度，所以一下子就锁定了这个对自己恶意满满的家伙。

其实独孤霸不知道的是，孙殿对他也‘闻名已久’，当然并不是此世的名声，而是在原著中。因为原著里的某些事情，孙殿对这家伙早就看不顺眼，现在他竟然还自己跳了出来，这让孙殿在不屑的同时也是冷笑，暗道正合我意。

不过这些情绪却不能表现在脸上，是以孙殿一面思考着怎么料理这独孤霸，一面抬起头微笑道：“在下随口一说，不想竟引来独孤兄这么大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被本公子说中了，所以独孤兄恼羞成怒呢。哈哈，老夫人见谅，本公子信口胡言，千万不要当真！”

他虽然自称是‘胡言’，可脸上的表情哪有半点羞愧模样。

尤楚红又狠狠瞪了独孤霸一眼，这才看向孙殿，沉默了片刻，才用她那独特的阴柔嗓音道：“孙公子，老身可以信任你吗？”

这句话有点不清不楚，但孙殿还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见他耸耸肩，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应道：“那要看老夫人是以什么身份来问了，是独孤家的掌门人，还是凤儿最可亲的好奶奶……”

尤楚红微微一愕，随即双眼一亮，继而大笑起来。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尤楚红连连赞叹，或许是触动了伤势，她突然低下头一阵咳嗽。那咳声如此剧烈，就好像随时都可能死过去一样，惹得独孤峰、独孤盛等都围了上去，就连独孤凤都小脸一白，连忙松开原本挽着孙殿的小臂，冲到尤楚红身旁为她抚背顺气。

“我没事！”

半响后，尤楚红终于停止了咳嗽，她摆摆手让众人回到原位，只留下独孤凤在她身边。

“老身这一辈子儿女成群，可大多都只是些蠢物！唯独这个小妮子，和老身年轻时候最想，也最受我宠.爱……”

尤楚红一脸慈爱地拍着独孤凤的小手，随即看向孙殿，道：“有些事情既然你已经看出来，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皇泰主成事不足，独孤家总得给自己找条后路。想把凤儿许配给你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多一种选择，更重要的却是凤儿自己很喜欢你。你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以后好好对待凤儿，然后在必要的时候，为独孤家留下一下血脉即可。”

“这，是老身作为凤儿的奶奶，对你的请求！”

尤楚红语气铿锵，随即起身离座走到孙殿面前，她把满面羞.涩的独孤凤的小手塞进孙殿手里，然后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他怎么回答。

原来如此！

孙殿这下终于明白过来。

独孤阀确实不看好皇泰主，且因为独孤盛尚在的关系，他们眼下能掌控的实力比原著中强许多，周旋的余地也大得多。他们不愿意在洛阳陪皇泰主等死，所以提前做出了布置，而自己和独孤凤的婚事只是其中一环，且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重要。

说白了，尤楚红在孙殿这里布下的只是一条有别于正道的额外选项。

她口中的‘留下血脉’当然不是要自己和独孤凤多生几个孩子，而是想让孙殿在独孤阀于中原失利、穷途末路的情况下帮一把手，好让独孤阀剩下的火种能借助水晶宫的力量远避到琉球，然后从那里重新开始。

孙殿嘴角一翘，忽然有些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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