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区区心魔，不过如此

厢房之中，孙殿昂然而立，道道黑气从他口中、鼻中喷涌而出，与周身大放的金光互相交杂，看起来甚至刺眼。

魔气，这是孙殿从上个世界起就一直在争斗的宿敌！

但如果仅仅是体内那最后潜藏的一丝丝魔气，孙殿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他根本就把对方放在眼里。若是换做平日，只要它敢露头，孙殿分分钟就可以把它剿灭。但现在的孙殿虽然面色平淡，实际上心神却异常凝重，原因就在于魔气竟然找了一个让孙殿都始料未及的帮手---

他的心魔！

孙殿修炼的不是普通内功，而是道家秘典《长生诀》。其六道真气中的‘动、静’两属还没有突破人间桎梏，算是尘世武功，可‘天、地、虚、实’四属却已经超脱凡人上限，完完全全是修仙法门。

其实按理来说，以孙殿的生性豁达、为人洒脱，应该十分符合修士心境才对，可他在凡尘间的牵挂实在太多，虽说那些女人都可以通过水晶宫带走，但他所追求的本就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道，而是在人间的自在逍遥，这就和《长生诀》的出发点有了本质冲突。

如果他能和寇忡、徐子陵一样，单纯把《长生诀》当作武功使用，那也没什么，毕竟天道也不是你说修就能修。功法、资质、秉性、福缘缺一不可，像双龙这样的人就算想修都没机会。

但好死不死的，他偏偏自创了什么《六字剑诀》，其余五剑倒还罢了，唯有‘天之剑’别出心裁，竟是通过龙气与天地气运沟通，强行模拟出了天地威势。看起来威力巨大就连宗师级高手都无法抵挡，但这里面却隐含了一个孙殿完全没有考虑到的隐患。

那就是让他过早的接触到了天道！

你贪恋红.尘，不思进取，这我可以忍，毕竟天道也不会强求你来修炼。

可你既然不追求天道，却又妄自动用属于天道的力量，那就说什么也不能忍了！

天道也是有脾气的，他的脾气很简单，那就是让孙殿原本洒脱的心态沾染上了一丝天道心境，并随着‘天之剑’使用次数的增多，这丝心境也会逐渐加深。

天道心境是什么？

冷漠！

正所谓天道无情，虽然现在看起来孙殿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如果回过头将他还是贼盗时的心境与现在比较，那就会发现他真的对人、对事冷漠了许多。

现在他还能维持自己的本我，将周围这些女子视若珍宝，可如果再过十年，或者再多用几次‘天之剑’，他还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这种在其他修行者看来可望不可求的机缘，对孙殿来说却是扭曲他本心的毒药。只是他对修行之道一直懵懵懂懂，也没有人指点，所以并不清楚天道究竟做了什么，但潜意识里却知道这样下去不好。

于是，内心里的挣扎和冲突也就顺理成章。

孙殿此前一直没有察觉这种冲突，但今日被师妃暄问了一句‘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却让他突然惊醒过来。前尘往事浮现眼前，才让他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改变究竟有多大，也明白了自己从创出‘天之剑’起就埋下的隐患。

但也正因为孙殿的警醒，内心深处两种心境的冲突轰然加剧，而潜藏在他体内多年的魔气也终于找到机会开始反扑。虽说孙殿坚守本心不为所动，可魔气却十分狡猾，竟然另辟蹊径，将被孙殿舍弃的天道心境腐蚀，成为了所有修行者最忌讳的大敌---心魔！

心魔一出，劫难自生。

原本以孙殿修行的时间，怎么也不该这么早就出现心魔。但他的《长生诀》受傅君婥、傅君瑜等女奴加成，其真气总量已经达到了滋生心魔的最低标准，再加上魔气有意催化，这才使得心魔应运而生。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只要度过这一劫，孙殿就等同于通过了天道的考验。此后至少在心境一道上，他不必再担心受天道影响，即使使用‘天之剑’也不会沾染再天道心境。可万一失败了，那孙殿的心境就会被天道同化，最可怕的是，此刻还有魔气作祟。

孙殿毫不怀疑，一旦自己失败，魔气就会毫不犹豫地趁虚而入，就像侵蚀南华、于仙那样侵蚀自己，使自己成为魔气的傀儡。

可是，自己会失败么？！

孙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两只被血红覆盖的眸子也绽出冷冽光芒。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我怎么可能会输！

此时此刻，孙殿骨子里的倔性再次激发。就像前世里他盗取始皇秘宝后被无数特工围困在大厦天台也不曾服软一样，他从没想过要对魔气和心魔低头。现在的他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吓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恰好说明心魔无法侵蚀他的心志，而魔气也在这争斗中丝丝缕缕的被逼迫出来。

锵！

一缕琴音回荡，却是蔡琰面色沉肃，正盘坐地上为孙殿抚琴。在周围诸女惊诧的目光中，只见一道道清灵光华流转而出，将孙殿因内心争斗而略显狰狞的脸色稍稍抚平。

但这还不够！

不知从何时起，窗外突然响起了空灵的箫音。

那箫声悠扬婉转，仿佛洞彻世情，又仿佛流连凡尘。当那箫音出现的时候，天空上笼罩的乌云都散去许多，竟然也是天人交感之境。而后又有一道歌声加入，凡有听闻者无不面露陶醉，摄魂入心。

一时间琴音、箫曲、歌声融洽相合。

孙殿双目微闭，再睁开时，脸上怒意汹汹，眼神却洒脱自然。

区区心魔，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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