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一往无前，何须退路

“煮一锅白骨汤，一壶烈酒洗残阳。敬一敬人间，朝生暮死的无常……”

孙殿前世里就喜欢唱歌，这一曲《万里残阳》更是极中意的作品，只因他那时一直认为自己侠盗的身份和曲中意境十分相合。

虽然作为贼盗不会有歌词里那么重的杀气，但那种潇洒、豪迈、无奈、悲怆的心境却如出一辙。

‘游侠于当世，劫富而济贫。’

孙殿默念一句前世师傅时常用来子衿的话语，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起来。

看似自幼恣意，可谁又能明白他那时心里的苦。他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却无法得到他人承认，甚至对于自己喜爱的女孩，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只因一旦表白，要么现在伤己，要么未来伤人，这两个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如不说……

不如不要！

“哈哈哈哈！”孙殿突然狂笑起来，他周身的黑气几乎已经将整个人笼罩，带着倚天剑化成的银光，在魔门一众高手中如鬼魅般穿梭。与此同时，那断档了片刻的歌声再次嘹亮起来。

今夜我，将万里的风沙捏作手中方寸的血光。

看那，烈火熊熊，将黑夜茫茫都埋葬。

此生我，已找不到退路，逃开刀光剑影温柔乡。

问你，可曾记得，梨花映秋水的模样。

谁懂，寒雨纷纷，醉倒在天涯的绝望。

今夜以，刀光斩破月光。

刹那，不问悲喜。

生死间绽放，永不忘！

“不问悲喜，没有退路？”孙殿喃喃重复一句，突然一掌震散天君席应的紫气天罗，仰天怒吼：“我要喜则喜，愿悲则悲，一往无前，何须退路！昔年我为凡人，你以人道压我；如今我已明心见性，你还要以天道迫我，你.在.做.梦！”

最后四个字就如一声响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云.雨双.修辟守玄恰好攻到孙殿面前，被这雷霆之声一震，真气顿时散乱，他惊慌之下还想退走，却被孙殿一剑削过脖颈，满腔的热血顿时从那颈腔中直喷天穹。

“他怎么回事？”

祝玉妍面色严峻，她根本不明白孙殿那几句话是对谁所说，只以为孙殿是练了什么魔功心志被夺出现幻想，这才自言自语，哪儿知道孙殿那几句话针对的却是她们头顶上的老天爷。

“这……绾儿也不知道啊……”

绾绾目瞪口呆，刚才她发现孙殿始终没有用那种霸道绝伦的剑法，心里还在为他着急。可没想到即便不动用那种仿佛天威的剑意，孙殿竟然也可以和魔门如此多的高手打成平手，甚至还隐占上风。

难道真修炼了什么魔功？

绾绾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这回却恰好被祝玉妍看见，但祝玉妍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孙殿虽然外表看上去强悍依旧，内里其实空虚无比。

这倒不是他功力有退步，而是因为他今日的心魔本就和《长生诀》以及龙气有莫大关联。因此在心魔消失之前，龙剑肯定是不能用的，《六字剑诀》也不用想，长生六气倒还可以使用，却也会受到一定限制，让孙殿始终不能发挥完全。

不过这对孙殿来说并不是问题，或者说这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不能动用龙剑？不能使出天剑？

那有什么关系！

不是还有这么多魔气嘛！

即使这些魔气的本意是要害他，可是它们攻不破孙殿的心志，又被孙殿利用蔡琰、石青璇、尚秀芳三人的合奏强行逼出体外，如果不想放弃的话，那它们就只能依附在孙殿体表，等心魔从内部奏功才可以重新侵蚀回去。

这样一来，只要孙殿将这些魔气触碰到那些魔门高手身上，无论魔气本身愿不愿意，它们都会不可避免的被消耗掉一部分，成为孙殿用来代替长生真气的免费打手。

“阿弥陀佛！”阁顶上的了空看着院中左冲右突，即便被魔门高手打中也仿若无事的孙殿，突然双手合十，开口道：“妃暄，此子魔性已深，已经救无可救，唯有金刚伏魔，使之轮回洗罪才是正道！”

“了空大师，你……”

师妃暄惊诧地看着身边的少年和尚，她是知道对方修炼的是闭口禅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开口说话，这岂不是让数十年苦功毁于一旦？

不过，要说杀了孙殿……

“大师，不能让他散去魔功，以佛法度化么？”师妃暄眉头轻蹙，仿佛有些不悦。

了空和尚深深看了师妃暄一眼，再次闭目道：“魔如骨髓，他不是魔，魔也要去寻他，便是能度化一次，又岂会次次成功？只要失手一回，那就是天下大劫……妃暄，我们是在为天下百姓作念，不可以一仁害之！”

师妃暄眼神一凌。

她有些听明白了，了空其实并不觉得孙殿已经入魔，但他却看出孙殿有着吸引魔念的独特体质。为了防止孙殿哪一次没经受住考验而被魔气侵蚀，了空才建议不如趁现在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你没有错，但是你有可能犯错。为了防止你以后犯错，所以我先杀了你，那你自然就没机会再犯错。

多么完美的理论，换做以前，师妃暄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作为先锋抢先出手。可是在和孙殿谈过一番后，尤其是最后那个饱含怒意的‘滚’字，却让师妃暄心中突然多了一丝迷惘。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

这样就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妃暄，你的心乱了，便留在此处吧……”

耳边传来了空的轻叹，师妃暄扭头看去，就见这位容貌年轻的高僧已经带着净念禅院一众高手朝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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