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石之轩

此时站在江陵城头守御的，就是宋家的嫡系军队。

他们的战斗意志毋庸置疑，可是当看见远处那密密麻麻的异族军马时，饶是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终究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相顾间都是骇然。

踏入中原之前，联军总数是七十万人，后来加上李玄霸投诚，达到八十五万，而李唐依附后又为他们提供了一部分兵源，如今总数虽然还没有超过百万，但认真说起来也实在相差不远。

这百万人中，有十五万被赵德言分出攻打窦建德，余下的除了一小部分用来牵制周边势力，大部分则都整军南下，直往岭南扑去。这倒不是赵德言想要攻打岭南，毕竟岭南那鬼地方的易守难攻天下皆知。

他想要的，只是把宋阀死死困在岭南的群山之中，如果能让宋阀无法干扰自己袭掠中原的计划，那就算大功告成。至于宋阀和宋缺，等魔门统治了整个中原大地时，总有办法能对付他们。

实在不行，请出那位大人把宋缺杀了也就是了……

现在正准备攻打江陵城的，就是异族联军的主力部队。包括李玄霸所帅的十五万李唐步骑在内，近六七十万人尽集于此。而江陵城的守军不过三万，也难怪他们会心惊胆颤，额头上的冷汗就像下雨一样直往下滴。

不过离正式开战还要一段时间，只因江陵城北依汉水，不管异族联军是想攻城还是绕路，渡江都是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但这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汉水虽然广阔，流速却不湍急，哪怕是不习水性的突厥人也可以在向导的指引下用小船慢慢横渡。

江陵守将原本考虑过派兵守在对岸，等异族人过河时半渡而击。可一来他们兵力不够，难以守御这广阔的河面；二来城内的弓箭长弩等远程兵械也不充足，就算可以在短时间内对异族联军造成有效杀伤，可一旦被他们登陆的士兵缠住，那江陵城便等于是破了。

想到这里，江陵守将其实有些埋怨，只因他早在前几日就曾发书给阀主，请他将所有兵力都集结在江陵，与异族联军决一死战。他相信，如果能把宋阀的人力物力统统调遣起来，哪怕只有十万兵力，想要阻止对方渡河也不是难事。

可惜他的上书就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半分回应。无奈之下，守将也只有放弃截击的打算，老老实实死守城池。不过以他估计，就凭江陵的城防，能守住三日都算是自己的本事。

“以江陵的城防，能守住三日都算那守将本事！”

汉水对岸，一位身形高瘦、皮肤如玉的中年人面带冷酷的笑容，说出了和江陵守将一样的话。

此人便是异族联军此番名义上的指挥官，也是魔门八大高手中与祝玉妍齐名的强者，被称为‘魔帅’的赵德言！

赵德言的脸容说不上有多好看，但也不算难看。事实上，凡是看见他的人都很难关注他的容貌，而是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他的眼睛上，只因那一对眼睛永远眯成一条缝，冷冰冰如刀刃的瞳孔仿佛看谁都是猎物，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惊，再看之后便会心寒。

他的身前还有一个男子，面容俊朗气质洒脱，穿着一袭文士袍，周身都散发出温文尔雅的意味来。

这个男人站在河岸礁石上，双手负在身后，远眺对岸的城池。那模样不像是观察敌情，倒像是在泛舟游江，准备吟词赋诗。

良久，他突然开口。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赵德言神情一动，刚想开口，却听那男子顿都不顿地继续道：“宋缺不是无谋之人，以他的见识，不该看不出一旦放我们过河，他们宋阀便再无机会，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龟缩于岭南，从此不见天日……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放过这次机会。”

宋缺？

赵德言闻言冷笑，眼神微微不屑。

如果换做以前，他或许确实会对这个名字忌惮几分，甚至隐隐有些畏惧。可今时今日，他统兵近百万堂皇南下，这种大势不要说区区一个宋缺，就算来一百个宋缺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就算只论武功，他也已经见识过了更高的层次，宋缺在他心里早已不算什么。

“或许他正是太过聪明，看出了我们早有应对之法，这才不敢派兵过来吧。”赵德言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渡河，也好早一日在江陵落脚。”

“唔，你去吩咐吧。”白衣文士不置可否，随意地挥挥手。

还真把我当下属了？

赵德言眼中怒色一闪，旋即敛去，走到军阵中叫过几个将官开始下令。不一会，无数大船小舟被从岸上推出，这些都是此前从民间搜刮以及赶制的，用来作战或许不行，但要渡过这平稳的汉水已经绰绰有余。

当赵德言再次返回岸边时，就见那白衣文士还站在原地，见他过来，便问道：“邪帝要找的那个人，可有了消息？”

“还没有！”

谈到‘那个人’，赵德言的脸色也严肃起来，道：“已经组织了船队出海寻找，琉球离中原不远，按理说就算原本没有航线，也不该这么久都没有回音，以我估计，那些人恐怕都已经回不来了。”

白衣文士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此为情理之中！邪帝都如此关注的人，自然不会简单！说实话，石某人现在都很有兴趣，想见识一下那位少年到底有何本事，竟然可以让邪帝当作对手！”

是啊，那可是连我石之轩都做不到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