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最后一事
徐州城下，狂风息止。
元戎女卫和火凤军早已停战，火凤军在黄忠的命令下全数投降。对于这位老将来说，他多年来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甚至顶着老迈无用的名头浑噩度日，就是为了尽可能不让火凤军成为妖魔炮灰，好等待时机另投明主。
这些年来，他偶尔领兵出战，其实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其他诸侯。只是那些人在他看来都不是魔主的对手，火凤军贸然投靠只会让妖魔恼怒，一旦所投的势力再被妖魔攻破，那火凤军就真的会走到绝路，这不是黄忠所期望看到的结局。
所以他必须等，等一个有足够能力去和魔主对抗的人出现！
他不知道异空间里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人物出现的一天，但是他别无选择。如果那样的人物没有出现，那么他宁愿继续顶着老迈的名头昏聩一生。
好在苍天有眼，就当他已经濒临绝境，甚至连妲己的秘术都无法再延续他生命的时候，他要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他此前并不知道孙殿的存在，只是在听说武田信玄落荒逃回徐州城时，下意识觉得城外的那些人很可能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这才主动请缨，希望能率领火凤军承担起第一波截击的任务。
那个时候，黄忠的心里其实就已经存了死志。如果城外的这些人能够达到他的要求，那么他就会在徐州城下‘力战而亡’，以此完成他的任务，好让魔主没有借口去违背承诺。而他麾下的火凤军，则会在他死后‘自己决定’投降对方，从此摆脱受妖魔掌握的困境。
也许他们以后还是会死，但至少是死在有意义的战场上，不是作为妖魔的傀儡与同类相残，也不是成为其他诸侯的炮灰被妖魔虐杀。
孙殿的出现可谓是一个惊喜，至少在亲眼见到对方之前，黄忠从没有想过这位当年力斩妖道的少年竟然也在异空间。或者说刚进来的那段时间可能幻想过，但后来心思就渐渐淡了。
如今再度相见，黄忠心里的狂喜简直无法言喻，只因如果这世上唯有一个人可以和魔主对抗，那黄忠所想的必然是孙殿无疑。他其实当时就想让火凤军投附过去，但考虑到一定有妖魔在徐州城里监视，他不得不率领火凤军先打上一场。
恰好他也的确很想知道孙殿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便主动出言相激，引导了这样一场战斗。
那时的孙殿还不知道黄忠的想法，但他能看出黄忠当时的身体状态，出于成全的心思，孙殿配合着对方完成了黄忠人生里的最后一战。
“咳咳……老夫这一生先事荆王，后事陛下，所行所举都是为了汉室，今日纵使身死，也算无愧于心，此生不枉了！”黄忠剧烈咳嗽着，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泛起青黑，可是他的神情却非常快意，丝毫没有一般将死之人的惶恐的惧怕感。
在他身旁还有一把断成两截的巨弓，与黄忠眼下的状态形成鲜明映照。事实上，失去了无双体质的黄忠较普通老人还要不如，这显然是他依靠秘法延寿的反噬。孙殿刚才试图用灵气修复他的身体，但根本毫无作用，而且他能看出，黄忠体内某些重要的东西已经缺失了，这才是他一瞬间苍老至此的关键。
不然的话，如果换做其他无双战将，就算因为年老而失去无双体质，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三天里，他们还是能保持一个相对活力的状态，反正不可能像普通垂死的老人那样动都不能动，更别说是黄忠此刻这副比普通老人都糟糕的模样。
“将军……”
火凤军几名副将围拢在黄忠身边，几尺长的高大男儿此时统统泣不成声。对他们来说，黄忠是如将如父的存在，现在他们中好些人都十分悔恨，悔恨刚才被孙殿和女卫军团的气势所慑，以致没有率领士兵跟随黄忠射出最后一箭。
如果那一箭能射出来，是不是能让将军心里宽慰许多，走得更安心些？
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这些副将，旁边那两万火凤军里，负责引弓的一万五千人里倒有大半都是同样心思。他们无法质疑黄忠的决定，也对在最后关头手下留情的女卫军团抱有感激，可是他们却无法原谅自己之前的懦弱。
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好这份心态，这就有可能成为笼罩在整个火凤军头顶的噩梦，甚至直接废了这支天下难得的精兵。
“真是丢人……”黄忠张了张嘴，想要斥骂他们，但眼前这群汉子一个个呜呜痛苦仿佛小孩子的模样，他终究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向孙殿看去。
“放心，本公子的水晶城人才很多，会有人操练好他们的！”
孙殿明白黄忠的意思，不等他开口就出言保证。
其实若按孙殿的意思，他是很不理解刘协那个小皇帝、或者说整个大汉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效忠，但是他也无法否定黄忠这份忠诚确实难得。尤其是在知道前因后果后，孙殿也不禁对这位当年相处得并不算友善的老将起了几分敬佩。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代替黄忠照顾一下火凤军。
反正他也不吃亏不是么？
“三公子仁义，老夫永世铭记。”黄忠含笑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道：“那么最后一事，还要劳烦三公子动手。”
“什么？”旁边的火凤军副将们一听这话顿觉不妙。
“嘛，虽然本公子不这么建议，但如果你坚持的话……”孙殿无视了一众火凤军将士惊怒的表情，他从貂蝉腰间抽出一柄细剑，对着黄忠比划了一下，随后突然转身把剑塞到另一人手里，道：“还是你来吧，这是你们徐州军的家务事，本公子不方便插手！”
“……”
关平瞪着手里的细剑两眼发直，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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