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蔡伯出长阳，孙殿会贾辅军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从表面上看，上到太师董章下到普通黎民这三天里都没什么变化。该骄奢淫逸的继续骄奢淫逸，该苦苦求存的继续苦苦求存。可对某些人来说，这三天却发现了足以影响一生的变化。

就在孙殿和贾辅军见面的第二天，董章对于蔡伯的请求也做出了回应，正式同意他返乡编书。在撤去他郎中令职务的同时也加封了一个文乡侯的虚衔，还赏下了不少钱财布帛。

必须承认的是，虽然董章是以一种不上台面的办法把蔡伯强请到洛安，但在这之后董章确实对蔡伯甚是优待。不仅在蔡伯偶尔激烈的言语上从不计较，一些政务还很是按照蔡伯的建议操作了一番，其成效也是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蔡伯明知董章是国贼，可在他死后还是忍不住在王督面前叹息的原因。

孙殿当然不会让这个世界的蔡伯再去王督眼前作死。因此在董章的命令一下达后，孙殿就开始帮蔡伯张罗着收拾行李。

蔡伯本身并没有多少家当，但他比一般人家麻烦的地方在于，他有上万卷书册需要带走。这万卷书册可是蔡伯的宝贝，容不得半点损坏。而其材质各不相同，纸、竹、绢等尽有，装箱和保存方法也都有讲究。

要是在往日，比如董章强请蔡伯上京那回，光是装收这些书籍就用了整整五天，这还是当时有近百兵卒帮忙的结果。现在整个蔡府上下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人，按理说怎么也要十来天才能弄完。

但好在孙殿前世对这些古册的保养就很有经验，而蔡伯多年下来自己也有心得，贾辅军又遣了些心腹武卒过来帮忙，众人合力之下，总算在两天内把所有的书册都装箱打包好，放在马车后的木板上待运。

眼看日头已经渐渐抬高，孙殿也不再耽搁，直接让蔡伯吩咐启程。

除了十多辆装运物资书籍的大车外，蔡府还有七辆马车同行，里面坐的都是主人一家或者仆役中的女眷。蔡伯的马车就在当头第二辆，孙殿则是和小婵坐在第三辆。

蔡姬本想跟着孙殿上车，但是却被蔡伯拦下了。孙殿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用眼神安慰这个满心委屈的女孩。

马车行到长阳城南门，孙殿稍稍拉起车帘，就见那里已经排满了等候送行的达官贵人。

孙殿眼尖，瞥到当先几人正是董章和他身边的近臣，便连忙把车帘放下，可还是感觉有一道视线像自己看来，好似发现了自己。

蔡伯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此刻也打开车帘，慢悠悠的在仆役的搀扶下下车，然后走到董章面前，深施一礼道：“劳太师率众相送，邕深感不安！”

董章定定的看着蔡伯，一向凶狠暴戾的眼眸的中忽然透出一丝怅然，道：“蔡伯跟随老夫也有年余，这却是你第一次行此大礼……”

“邕这一礼，是回报太师知遇之恩！”

蔡伯的声音不卑不亢，却不知正站在董章身后的王督听他这么说，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凌厉。

董章却是对蔡伯的回答很高兴，他哈哈大笑着环顾左右，道：“如此，这一礼老夫倒也受得！”

谁都知道蔡伯此人并不阿谀权贵，哪怕是在董章手下做事也都有什么说什么，只是言词不如那些被董章砍头的家伙激烈罢了。正因如此，他现在这一礼才显得尤为珍贵。即便冷酷如董章，此刻也有种喜悦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这种喜悦，比往日群臣奉承自己时要来得真实的多。

依依不舍的拉着蔡伯说了好一会话，董章才放他离去。等看着蔡府的车队渐渐远去，董章还回头对身边的近臣道：“若天下儒生皆似蔡伯这般，大又又何至到如此地步……”

听了他这话，众臣表情各是不一。有的点头赞同，有的面色尴尬，有的则是暗自冷笑，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心里都藏着一句话没说出来。

要是没你董章作乱，又室一样不会像现在这么不堪！

董章自己在话出口后也觉得不妥，便掩饰般的招呼群臣回宫饮宴。王督和吕子步走在董章侧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点点头，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同样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蔡府车队出城后没有停留，径直往南行去。就这样行了十里，眼见后面没有人追赶，蔡伯突然下令调头向东。蔡府众人虽然不解，却也遵照蔡伯的命令行事。就这样又行了十里，及至日头偏斜时，一座满是残垣断壁的古城旧址出现在众人面前。

长阳老民都知道，这里是前朝长阳作为都城时所建造的一处戍城，当时也很繁华。只是后来东又定都洛安，这里便渐渐荒废下来，也没有人去修葺，才百余年就残破成这个样子。

这里从距离上来说离长阳不远，走路也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但可实际却少有人来，只因这里一直流传着冤鬼的传说。长阳官宦不注意这里，普通百姓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当孙殿从马车上跳下时，的确发现这里有不少冤魂盘踞，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之好久没有生人来的关系，这些冤魂都很虚弱，其灵气比之孙殿最初在洛安城郊吸收的那些都差了不少。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孙殿之前在洛安为了帮助万年加持妖龙而强行吸纳了不少怨气，可惜都用得差不多了。虽说后来又补充了些，但此后他随孙见台征讨渑池、阳城，战董越等无双武将时也消耗了很多，现在正是囊中羞涩的时候，便打定主意晚上悄悄把万年放出来，也好让她出力贴补点家用。

就在孙殿心里打着小算盘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响动。一名身穿西凉军服的武卒从一片杂草中探出头来，看了蔡府车队一眼又马上缩了回去。

不一会，一队约莫五十人的武卒就从断壁后鱼贯而出，当先一人面容古板，头戴一块蓝色包巾，正是贾辅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