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剩下的日子互相折磨
大厦四面环光，每一面都能得到充足的阳光。
此时的陈凡虽然沐浴在阳光之下，可他却辜负了阳光给他的温暖和光亮，整个人透露着一座阴沉沉的滋味。
这个人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害了一个人，在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却又投向这个人的怀抱。
林音不知道，安源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想，可破镜向来很难重圆，即便重圆还有裂痕。
他们两个之间面对着自己曾经的背叛，幸福之下到底掩盖着多少不堪，恐怕只有他们知道。
门咔嚓一声打开，安源出现在门口。他看着陈凡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声音染上不同寻常的情绪。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就为了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滋味？”
陈凡不敢看安源，躲闪着他的目光，最终低下头。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对这一切好奇，也许安源压根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陈凡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当时还太年轻，做事没有分寸，我也不知道……”
安源冷冷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那颗心看透。
两个人目光对视，陈凡节节败退，他知道在这场博弈中他早就输了，因为他心虚。
最终，安源沉沉地看着他，拂袖离开这间病房。
陈凡连忙追了几步，可惜没追到人。
林音也不允许他离开这个病房。
陈凡请求林音，眼底都是祈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想跟他亲口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音深深的看了陈凡一眼，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难道觉得安源看不出来你的想法？有些谎是不能撒的。”
陈凡浑身颤抖，猛然咳嗽起来。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跌落在地，陷入晕眩当中。
林音头痛，急忙叫人过来。
护士赶紧，拿着各类急救工具过来。林音给陈凡检查，发现他心绪波动太大，原本已经平稳的心脏隐隐有阴影。
林音摇头，实在是头痛。要是病人都能简简单单的多好，现在这个状况多造孽。
林音努力医治陈凡，好不容易将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她嘱咐护士，暂时不要让两个人见面，省得这一位情绪再次激动，又陷入危险之中。
护士自然遵从的说法，不过私下难免议论这对“模范情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她们没有机会八卦成功。
林音将他们两个的身体状况全都稳住之后，便决定先行回家休息，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大好，必须要好好休息。
然而，安源过来找她。
林音大概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吩咐助理泡茶之后，坐在他对面，静静等待他地诉说。
安源有几分洒脱：“林医生，果然是料事如神。”
“没关系，你说吧！”林音淡淡地回应，“你说出来，心情畅快，还有利于身体的健康。”
安源捂住眼睛，笑出声来：“你果然是一位好医生。你平日里很忙，我打扰你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只能跟你说说心事。”
他的声音淡淡的，尽量控制住要崩溃的情绪，听的林音居然有些鼻酸。
也许人性是复杂的，安源在这件事上固然有错，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受害者。他良心未泯，不是一个彻底的好人，更不是一个彻底的坏人。
助理推门进来，给他们上茶。很快又离开。
林音把眼前的茶水推过去：“你先喝点茶吧！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
安源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他眼圈不红，瞳孔却有几分失神。
“我没想到陈凡当初的那些关心是可以的。我果然是太可笑了！”
安源发达之后认为身边每一个人都不是是无条件对他好的，殊不知唯一让他觉得无条件对他好的人才是真正利用他的人。
只因为自己对一件事情好奇，刻意对他好，刻意把他往那方面引导。
“呵！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事情。我有时候特别后悔，为什么当初就不能擦亮眼睛……我现在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钱多多……”
林音听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在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钱多多。她患上艾滋，又离了婚，这辈子可能真的没办法过上幸福的日子。
安源的情绪一度崩溃，他拿出一份声明，这是一份财产声明。他死后，他会将所有的财产赠送给钱多多。
即便他不死，他也会将三分之一的财产赠给钱多多当做对她的补偿。
“我知道，现在做这些都来不及了。可是我希望她能好过一点，也能安心。至少她若是有个万一，她父母也能老有所依。”
林音替钱多多收下这些：“我可以帮你转告她，但她收不收就不一定了。”
安源点点头，起身拖着自己的步子，像是要离开办公室。
林音叫住他：“你不打算跟我说说你现在的心情，发泄一下你的情绪吗？”
安源摇摇头，回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的确是骗了我，可他现在不是付出代价了吗？既然敢招惹上我，就应该有不能全身而退的自觉……”
他的声音格外沧桑，又仿佛带着一种看透的悲凉：“我和他的结局，从他背叛那天开始，就只剩下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之前安源偶尔还会愧疚，因为他设计了陈凡，把陈凡从人间拉入地狱，而现在他知道陈凡原本就待在地狱里，而且是他先把自己拉入地狱。
既然如此，那就共同在地狱里沉沦，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音舔舔唇瓣：“你难道就不想脱离这段黑暗的过去，在最后的时间里过一段真正轻松的生活吗？何必要折磨自己？”
安源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这种过法。
他笑了，笑得格外开心：“谢谢你，林医生。可是我大抵就是这种人，反正我日子不多了，呆在人间和呆在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自己住进黑暗的那天，他向往着光明、向往的炙热的温度。可他一再被推入黑暗之中，他便不在乎自己获得的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