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将翱将翔
储筱望呆若木鸡，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脸上激动不已的笑容突然没了化解的地方。
楚陶然对傻掉的她点头示意，说了一声：“你好。”
“呃……你……楚先生……你……你好……不，您好……”
楚陶然身上明显是家居服，从白到蓝的渐变颜色一直到肩头，是一件貂绒针织衫。
他开了鞋柜给储筱望拿替换的拖鞋，储筱望霎时受宠若惊，慌忙摆手：“不……我自己来……我知道在哪里……楚先生……”
她一低头，看见楚陶然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色的皮质拖鞋，没有穿袜子。
楚陶然便站到了一边，问：“找依依吗？”
“啊……嗯，对，她……”
“在洗漱。”
“哦哦，好的，我等一下也没关系……”
“你一般是在哪里等？书房，客厅，还是……”
“啊，我就在楼下等……我，我坐在沙发上……”
储筱望不敢多问，仓皇走去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肩上的包都忘记放下了，就这么傻愣愣地背着。
她刚把包摆放在身侧，楚陶然就端了一杯咖啡过来了，亲自放在了她的面前。
储筱望额头上都冒汗了，真心实意问了自己一个“何德何能”的问题。
咖啡飘香，储筱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楚先生，您是……”
“楚陶然，你是不是把我的芒果味沐浴露扔掉了？”
储筱望震惊得面目全非。
“嗯，过期了。”
“啊……”江依依的声音越来越近，特别惋惜，“那可是一个书迷去年给我寄的，特制的哎……诶？筱望？”
储筱望笑得僵硬至极，从沙发上局促地站了起来，看到江依依的第一眼，觉得结论已经出来了。
江依依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干，就在肩上披了一件楚陶然换下来的衬衫，刚好宽大些，省得一路滴着水。
楚陶然始终淡定，回头问：“为什么不擦头发？”
“你不是说等你来吹吗？”
“那也要提前擦一下，脖子里面湿不湿？”楚陶然走了过去，熟练地挽起江依依的长发，把自己的衬衫往她后勃颈处压了压。
楚陶然比江依要高出很多，耐心低头做着琐事，抬手自然地把江依依耳侧的水珠抹掉。
储筱望觉得自己可以原地消失了。
“筱望，你怎么来了？”
楚陶然把客厅留给她们，上了楼梯。
看着神态自若盘腿坐在沙发上发问的江依依，储筱望沉默半晌，问：“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你和楚先生……”
“说过不管我私生活的吧？”江依依挑挑眉。
“是不管，但你这……太让人意外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赋之，谈恋爱……会影响病情吗……
“算啦，总之你先对此守口如瓶。”江依依看那咖啡，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咖啡机，“我和楚陶然的事很复杂，他不久就要在柏岛出版画集，我还是责编，就少点非议吧。”
储筱望点点头，私心上，她宁愿江依依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毕竟这些年，都太难熬了。
“先说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储筱望打开自己的包，抽出了几张数据，在腿上整了整，又咳了几声，正式道：“你猜。”
江依依看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以及眼镜下不住上扬的眼角，打了一个响指：“《浓妆淡抹》爆了。”
“对了！”储筱望把数据交给她，快嘴道，“这才两个星期，汤社长就决定加印了，印刷厂那边明天就开工！太快了，卖得太快了，而且增长速度还在加快！往矣！我的小祖宗！你太厉害啦！”
江依依看完市场部的实时数据，皱了皱眉，问：“评论没收集吗？”
“评论还没，但书评已经好几家都撞稿了，现在每天都有人给我打电话，想要敲你的采访。”
“汤小柏打算加印多少？”
“我这边没有准确消息，可能直接向那边通知了……”
“让他别加印太多，一时数据而已，纸质书籍，过了这阵，最后就卖不动了。”
“嗯，这个社长肯定也知道。”
江依依想了想，也没觉得有必要像储筱望那么激动，热度来了，接下来就是各家观点，然后少不得口诛笔伐一段时间。
一本书再好，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一本书再烂，有人不喜欢，也有人喜欢。
成为自己的作家是容易的，而成为读者的作家，就太难了。
“关于封面呢？评价怎么样？”
要是以前，储筱望觉得江依依问得公正，但瞟瞟楚陶然刚刚潇洒走上去的楼梯，这个问题变味了。
“好好好，封面也同样赞不绝口！”储筱望说得不情不愿，但还是压着声音，不知道为何，有点怕楚大画家。
即使见了他的温柔，但还是怕。
江依依这才笑了，的确是极好的一幅封面。
画面主体是一棵树，左边葳蕤繁茂，青翠欲滴，右边凋零落寂，枯黄颓败。妙的是这一棵树，其实与一张女子笑颜相重叠，左脸苍老，右脸青春。
没人说得清时间的绚烂与否，或是苍凉与否，那人生便更是如此了，总归是一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只是淡妆转浓抹，孰非必要，她想传达的，其实是浓抹时刻，不如淡妆以行。
无可挽留的意旨，其实是不必追。
“其实这么一看，我觉得你以前自己画的封面，就跟闹着玩似的。”储筱望中肯说道。
江依依瞥了一眼她，说：“我以前不也是替公司考虑吗，我自己画多省钱，你不知道楚陶然这次封面是多少一幅的？呵，要是我以前也……”
“啊？”储筱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楚先生……不是赠给往矣的吗？”
“啊？”江依依失神。
画者，不轻易赠画，尤其是名家。
易惹求画是非。
“对啊，错不了，宣传上就是那样发布的。”储筱望从包里拿出一本路上买的《浓妆淡抹》。
江依依看到腰封上楚陶然的一句推荐语——
她既浓妆淡抹也从容，爱嗔痴人性，一《总相宜》，敬此作，敬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