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为絺为绤
像刚刚尝到血腥的美味，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走上嗜血的地狱之路，在她意识到自己在行动之前，桌上的豆浆杯已经被一股残忍的力量无情地摔砸在了墙壁上，“啪”的一声，像一张活过来的画布，飞溅的玻璃碎片和白色液体混而再造成一个放射状的伞阵，玻璃碎片落在地毯上似是无声的潜逃，而楚陶然肩头却是被浇了大片的豆浆。
他看也没看其他，只对着她沉默，一瞬不瞬凝睇于江依依的每个表情。
她毫发无伤，但好像被泼了一头冷水的是她，打了一个冷颤，看明白过来楚陶然身上的狼狈后，眼睛就热得快要滚出泪来。
江依依转身就走，她现在需要服药，情绪已经失控了……
“江依依。”楚陶然突然严肃又强硬，攥紧她手腕，一左一右都握在手里，用强力把江依依扭转过去的身体扳正到自己面前，在江依依的面前，把她的两手坚定地往上方拽去。
江依依眼睛一痛，恍然是意识到他的意图，忍着眼泪开始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没看到我又疯了吗？你欠打是不是？楚陶然！我真的会对你动手的！放开！烦死了！你烦死了！”
她气愤，满腔都是无处发泄的怒火，气自己，厌恶自己，又深深地为自己难过。难过得甚至是想用毁掉一切的方式来给楚陶然一个周全，可这明明就是在荆棘里的挣扎，挣动得越凶，身上伤口越多，汩汩流淌的血液不是为荆棘提供软化，而是更好的养料。
而楚陶然抱着她，是连着荆棘一起抱住了，用胸膛在和荆棘置换她的生命，但她始终在被荆棘吞噬着，以至于她怕楚陶然帮她弯折荆棘的那双手都已经是森森白骨。
“江依依，你看着我。”楚陶然看着她眼里的混沌和颓败，连他都仿佛是找不到了呼吸的方式，用力摇晃她的身体，然后重重抱在自己怀里，楚陶然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你看着我，你是江依依，是我楚陶然都没办法忘记的人，你的骄傲呢？你的张牙舞爪呢？你睚眦必报的恶劣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小了？江依依，你好好想想，你是谁？”
“谁也不是……连你……”她被摇晃地一抬头，眼泪终是忍不住地夺眶而出了，“连你……对啊……连你都是选择离开我的……连你都是不要我的……我是谁？你倒是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啊？你说爱我的时候你就爱我，说不理我的时候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也离开我了吗？是你……是你害我这么脆弱……我多怕啊……我那时候多怕啊……家没了，妈妈没了……他们还都骂我，羞辱我……你说你最爱我，说什么都能给我，但你就是不要我了……你混蛋！你现在问我我说谁了，你凭什么问我我是谁！你有什么资格！”
偏偏楚陶然就是要逼她将利剑安稳回鞘，手腕上的力道像直接操纵着骨头，烙印在深处，她挣扎得毫无形状，楚陶然固执着上抬。
江依依眼睛烧红了，用仇恨的目光瞪他：“楚陶然！你想……”
发寒的掌心骤然贴上细嫩，透过温热，察觉到皮肉下的沉毅骼骨，楚陶然在江依依的两手间对上她的眼睛，把她急欲抽离的手固执地按在自己脸上。覆盖着她的纤长手指，楚陶然的目光近于是一种想让江依依掉下眼泪的安宁。
“对我，你动得了手吗？”
咬着嘴唇，江依依像自我证明一样，抬腿踹了他一脚。
楚陶然笑了笑，站得更近，仍是把她的手紧贴在脸上，低头蹭上她的额头，像警告，像炫耀，低语说了一声：“好疼，再踢一下。”
江依依简直是要真给他一拳头，可惜被他束缚着两手，被气得喘息起来。
楚陶然笑，在她的呼吸里找寻可以亲吻的间隙：“楚太太，你舍不得。”
江依依撇开脸，躲过他的气息也躲过他的话，手心因为是他的眉眼而渐渐染上相似的温度。
“是不是很简单？看，对你，我才是最好的药。”
眼角余光里是地上的陶瓷碎片，断裂处闪着错综寒光，像正竭尽全力地把江依依刚才的暴躁罪行公之于众。
指节划过她下颌，楚陶然抱她起来亲吻，江依依自然合上了眼帘，碎杯子消失了。
吻到江依依趴在他肩上也不愿再睁眼，迷迷糊糊真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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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惜只是说着玩的，她知道楚陶然工作繁忙，但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立即从后面一排蹭到了楚陶然的椅背后面：“真的？哥，其实你是我的亲哥吧！我简直爱死你了！”楚陶然打开了导航，先送乔惜回学校。
“我们油盐不进的江责编一见了你，啧啧啧，就直接整个人都被帅惨了，哇，太厉害了吧……”乔惜眉开眼笑，得意至极。
楚陶然动作一顿，并不急着开车，问：“油盐不进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在国外待太久了……”乔惜继续往前蹭了蹭，“就是特别高冷，骂过嘉贝，撕过陈雨薇，社长的面子也不给，唯一的一点人情味可能就只有筱望姐有幸尝过，你是没看到她骂我的样子，真的，你听了你也不敢不哭……”
楚陶然偏了偏头：“她骂你什么？”
“她骂我……”乔惜仔细想了想，惊人地发现江依依其实一点骂的口气也没有，也没有一句是骂人的话，倒抽了一口气，“她没骂我，但用另一种文明的方式羞辱了我。”
楚陶然转回头，随意问道：“她一个人吗？”
“啊？”
“她有男朋友吗？”
乔惜皱了眉：“我就是个小螺丝钉，我哪知道她这种高层大美女的私生活，估计有吧，这么漂亮……”
楚陶然突然踩了一脚油门，乔惜顿时后仰摔在了后面的椅背上：“啊……哥……你赶时间啊……”她揉揉脑袋。
整理好乱掉的头发，乔惜又凑到了前面：“我觉得有，就我实习这段时间，她老是各种休假，连着来三天就是奇迹了，筱望姐老是帮她把收到的各种玫瑰送进办公室，还有好多好吃的，巧克力啊，蛋糕啊，水果茶啊……肯定都是男朋友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