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燕燕于飞
“喂！楚陶然！你到底有没有意思！开门！我都等你二十分钟了！喂！”她像瞿荏一样狂拍门，“哎呀！我以后不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楚帅，楚三三，楚哥哥，三三，陶然，小然……”
她踢了一下门，收脚带飞了门前的鞋垫，江依依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抓起灰色鞋垫的边沿，在四周的星星纹里捏来捏去，摸到一个硬物，顺着缝隙把它抠出来，一串扣着紫色小鸟的钥匙就挑在了她的指尖。
冷哼一声，钥匙在锁孔里一插到底。
把钥匙重重拍在鞋柜上，江依依东一只西一只换了鞋，乱七八糟甩在过道里，拿拖鞋的时候把鞋柜门关得震天响。
重重踩着海绵宝宝拖鞋，江依依拉着脸走进了客厅。
沙发上，某个人抱臂坐在那里，也拉着脸，看她进来了，还故意把脸扭到另一边去。
“喂！你都多大人了，还玩拒之门外这一套？”这跟吵不过就挂电话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江依依走过去，轻轻踢了一下他灰色的鞋尖。
那人气鼓鼓把脚缩回去，不理她。
江依依伸手按在他两边鬓角，把他的头硬生生转过来，对上他微凉的眼睛：“不行，你不许和我生气。”
楚陶然没有挣开她的手，却还是把头扭了回去，行动表示着不想看她。
“小肚鸡肠。”江依依小声嘀咕。
楚陶然迅速扭回头瞪她，眼睛里的冷光更甚。
江依依嘻嘻而笑：“帅哥，生气可就不好看了，不不不，你生气也是好看的，嘿嘿嘿……”
放肆地摸摸楚陶然柔顺的头发，她说：“别和我生气，你生我的气，我就特别在乎，再小也在乎。”
楚陶然眯起眼睛：“你就皮吧。”
听到他开口说话了，江依依就放心了，翻篇了翻篇了。
满意笑笑，江依依放开他的头，两脚一甩，甩掉拖鞋，动作流畅地倒下窝进了沙发，扯过那个独角兽抱枕，蹂躏着那个独角兽玩。
楚陶然理理刚刚被江依依揉乱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许告诉漆与白。”
江依依的头正埋在抱枕里，听此超级想笑，拼命忍住，整个身体都在抖，带着整张沙发也跟着在轻微振动。
“还笑。”楚陶然别扭地轻喝一声。
江依依埋着头，赶紧摇头，一边忍笑一边摇头。
冷哼一声，楚陶然站起来要走。
玻璃茶几上反射了一道阳台的光，白色闪进了江依依的眼睛。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江依依笑得倚在了楚陶然的腿上：“我悄悄告诉你，其实你是第二次，我第一次吓错了，出来的是一个外卖小哥，当时人家看我的眼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智障……”
楚陶然噗嗤一声笑了。
江依依甩开他的衣服下摆：“不许笑！”
“哈哈哈哈……”楚陶然大笑着往厨房走，一想到那个意外被吓的人会是怎样的表情，心里堵的一口气便散去了。
“喂！我好饿的！”
楚陶然打开冰箱，从上扫到下，耸耸肩：“只有鸡蛋了，哦，还有一块牛肉。”
“蛋炒饭！蛋炒饭！蛋炒饭！”江依依拥着抱枕呐喊。
他回眸，在笔直的冰箱门边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冰箱里的光，把他的五官点染得温柔，每一条线，都像鬼斧雕琢，浓密的睫毛里含着一双墨玉似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客厅一角，柔软的灰色沙发上，一个巧笑嫣然的长发女孩抱着独角兽的抱枕，盈盈对他吵闹，蓬散的卷发也藏着无边的笑意。
她头上微乱的大波浪卷，都是那么的可爱。
“好。”他转过头，脸藏在冰箱里，温柔地笑了。
“我来打蛋！”江依依环着独角兽的头。
“在那儿坐着。”
“不行，我要看。”她站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找拖鞋，不知道刚刚脱下来的时候甩到哪里去了。
楚陶然无耐地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穿好拖鞋，江依依立刻钻进了厨房。
“站远一点。”
“站远了看不明白。”
楚陶然切牛肉的刀顿了一瞬：“要看明白干什么？”
“想学。”她抓起一片刚刚切好的熟牛肉，塞进嘴里，美滋滋嚼起来，好吃，香料的味道不轻不重。
楚陶然眉目转动，看她一眼：“去洗手。”
“好啦，我不吃了。”她耍赖地摆摆手，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待会儿趁楚陶然不注意，再偷偷吃一个。
就如小孩的坏习惯，看到喜欢吃的，总是莫名手痒。
偏偏一旦被勒令先洗手，就失去了兴致。
她觉得，想吃时，便循性而动地出手，虽不讲究，却有诸多乐趣，小节之处，在喜欢的东西面前，不计较才有意思。
楚陶然也不说她，默默切下一片，拿起，送到了江依依嘴边。
她一愣，立刻美滋滋一口咬了上去，撅着嘴把酱香四溢的牛肉卷进口中，心满意足地哼哼。
楚陶然先把牛肉块切成片，然后累在一起切成粒，切好装盘，动作娴熟。
看着简单容易，不过几秒钟的事，但自从江依依之前试过一次后就有了操作经验，它也不是像看起来那么容易，她那天就切了好久的火腿，她完全不知道可以堆在一起切，很蠢笨地一片一片切丁……
楚陶然把蛋液倒进锅里，就像在倾倒一个艺术品，柔滑的蛋液像黄色的丝绸一样垂落在锅底，他有条不紊地用起铲子，锅底的蛋仿佛能读懂楚陶然的心思，随便几下就形状就十分有规矩……
那天江依依进行的时候，一倒进锅里，好像油热过了，还是油太多了，一阵恐怖地滋滋响动，她就如惊弓之鸟一样窜出了厨房，远远看见油点四溅……
太震撼了，她佩服地看着稳稳操持蛋炒饭艺术的楚陶然，五体投地。
把饭倒进去翻炒一阵后，楚陶然把牛肉粒也倒进了锅里，三下五除二的，他云淡风轻地熄了火，关了油烟机。
江依依点点头，在心里为他鼓掌。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蛋炒饭，楚陶然是标准的举止得体，一心一意好好吃饭。
江依依看他贵公子一样的吃饭仪态，从小看到大，还是那么优雅怡然。
有一种人，偏偏喜欢向止水如镜的湖面扔石头。
“三三，我觉得你的牛肉比我多。”
楚陶然抬头看她。
“你是不是故意把牛肉多的给自己，牛肉少的给我？”
“我又不是你。”他说。
“你的牛肉就是比我多。”江依依不依不饶。
楚陶然放下餐具，轻巧地放在碗边：“那请问，多了多少？”
“五个。”她板着脸把手往前一伸，表情竟有一种清官断案的正直。
楚陶然看了她俏生生的五根葱白手指好一会儿，低头在自己的碗里，认认真真挑了五个牛肉粒放进了江依依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