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雨夜
正是将要天光的时候，阁楼窗外的雨声，“哗”的一声就大了起来。
密集的雨点敲在阁楼屋顶上，“哒哒哒”声连成一片，轻轻重重，嘈杂不堪。
“怎么雨越下越大？”韩鸩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没完没了的雨。
弹指再打下一层隔绝声音的禁制，雨声隐没，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老大，什么是巨掌手印之主？”阿梅抬起头来，看着韩鸩问道。
－－她没有跟着韩鸩等人去西州，当然没有见到西州圣僧，所以不知道巨掌手印主人的事情。
韩鸩简短的跟阿梅说起，当日在西州圣僧的灵瞳溯源术中看见的那些画面。
在溯源术的画面中，巨掌手印出现数次，每一次的背后都带着善意与呵护。
“原来是这样……”阿梅愣了愣。
－－原来自己记忆中的神秘山门，不止是跟韩鸩与九凤，甚至跟他们的上一辈都有这么大的关联。
九凤忽然问道：“大哥，寂如师弟当日为什么没有关于巨掌手印的画面？”
韩鸩想了想才道：“可能是因为寂如师弟一直自幼在大灵鹫寺，生活轨迹比较简单吧。”
九凤摇了摇头，提醒道：“你还记得当日我们说起清慧来历的时候么，寂如师弟曾经说过，寺庙里的孩子要么是亲人抛弃，要么命数有缺，才会放在大灵鹫寺中寄养。”
寂如不是清慧，佛缘深厚，当然不会命数有缺。
那么寂如是从哪里来的？
他当然不会是天生就叫寂如，这两个字是法名。
当日九愿大师将碧玉无事牌隔代传承给他，必定事出有因。
所以，会不会寂如的俗家姓氏也是孟？
他是昔年天行健肆虐孟氏与叶氏之后的幸存者？
韩鸩与九凤越想越深，两人齐齐看着阁楼中的灯光，对坐发愣。
阿梅看着忽然傻了起来的兄弟俩，噗嗤一笑：“老大，九凤，你们两个傻不傻？寂如小和尚不就在下面？等会天亮了，直接问问不就成了？”
韩鸩一拍自己额头：“阿梅说得是，我们刚刚的确是傻了。”
聪明人总习惯自己思前想后，越想越多。
反而阿梅这样心思简单的人，一句话就打破了僵局。
九凤忽然手指飞快掐动，看着阿梅嘿嘿笑道：“梅姐，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事，等会我说出来，你可别揍我。”
他掐动指节，当然是在确定自己与阿梅之间是不是还存在着一些什么隐藏的因果。
这一算之下，才发现居然还真有几分隐隐因果在内。
只不过，这因果当然与姻缘无关。
阿梅朝九凤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有事说事，你再卖关子，我保证你会挨揍，狠揍。”
九凤摸着下巴坏坏地笑道：“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爹让梅姐从修界去齐域死亡山脉，是给我做媳妇儿的？结果，梅姐却看上了战哥不要我！”
“九凤你想啥呢？”韩鸩与阿梅先是一愣，然后齐声哈哈笑了起来。
“不会，那我应该被巨掌手印之主扔在帝州蓝氏附近才是，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去齐域死亡山脉？”阿梅笑盈盈地道。
阿梅一直当九凤是自己兄弟，当然知道九凤是在开玩笑。
“扔去死亡山脉不就遇见了大哥，然后就能遇见我呗！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九凤故意朝阿梅眨巴眨巴眼，一脸欠揍的样子。
孟战跟阿梅的红线已定，他现在当然是在满口胡说八道。
“嗯？”阿梅一把揪住九凤的耳朵：“臭小子，你现在是想翻天了不是？”
－－要论出手快速，精妙，变幻莫测，连韩鸩都不一定能比过阿梅，所以九凤的耳朵瞬间被揪了个正着。
韩鸩笑得直打跌：“看吧，就说你果然要挨揍！”
“这是个教训。”阿梅松开手，拍拍九凤的肩膀：“记得以后少跟孟文那皮小子混在一起，染上他那些坏毛病。”
“好了，别闹了。对了阿梅，你当时被放在齐域死亡山脉的时候，记不记得自己多大了年纪？”韩鸩问道。
“我没有过生日的记忆片段，想来应该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吧。”阿梅想了想才道。
她现在的记忆中，真没有过生日的画面。
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那个神秘山门中，跟美女门主还有一群姐姐妹妹生活在一起。
“二十一二岁？那时候我们四个距离武宗境界都还早得很，你怎么过了界力侵袭那一关？有人出手相救？”韩鸩问道。
阿梅想了想才又道：“嗯，是有个人救了我！”
“那个人影有些模糊，只知道是个男人，是了，他的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阿梅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还真是想不起来具体那个人的模样。
之所以阿梅开始会问孟文，齐域大祭司的长相，她也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大祭司所救。
“不要敲脑袋，慢慢想！”韩鸩连忙道。
阿梅跟孟战一样，都是满脑子肌肉的人，本来就心思不够细腻，再敲不就更傻了。
九凤沉吟着道：“界力侵袭不是那么好治疗，大哥想想当日的邪天祖师就知道了。所以，我觉得那个人应该齐域祭司之一，是不是大祭司就不知道了。”
当日邪天祖师是强行下到秦域，所以一身界伤极重。
如果不是遇见韩鸩的话，还真没有那么容易度过。
韩鸩问道：“那你现在灵台识海中的那道灵泉是什么样子？”
阿梅将双手一摊：“老大，九凤，你们自己进去看。”
韩鸩噗嗤一笑：“啧啧啧，哪里有懒成这样的人？”
阿梅懒洋洋地笑道：“要不是这次的记忆碎片跟一场梦似的，似真似幻，从灵台识海中都看不见，我早就让你们进去了，还要坐在这里想东想西做什么？”
“诶诶诶，都跟着孟文学坏了，一个个的懒成蛇。”韩鸩笑呵呵地道。
韩鸩与九凤双双一指点去阿梅眉心。
灵台识海中的花海又扩大了数倍，兰花梅树杏花，花香隐隐，那道周天星斗大阵当然还在。
而且，灵泉从水潭变成了一湖碧波，波光粼粼，云雾缥缈。
在湖水中间，阿梅的元神虚影盘膝而坐。
“咦？你怎么不凝实元神？”韩鸩问道。
灵泉之中，阿梅的元神状态还是虚影，就跟当初九凤的那只鸟儿一样。
“所需要的灵力不足，当时可是在霹雷门的秘地里，我总不能将他们的雷属之力全数用尽，都用来帮我凝实元神吧。”阿梅笑道。
“孟战不能直接突破到九品？”九凤问道。
阿梅忽然叹了口气：“孟战就算突破到九品境界，也未必能有元神。”
“啊？为什么？”韩鸩与九凤齐齐吃了一惊。
他们两个一直以为到了九品境界之后，便能直接有元神，不过先是虚影状态而已。
“就连莫飞大师伯现在都没有元神，何况孟战？也不知道他们霹雷门的传承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梅撇撇嘴。
今次去霹雷门秘地陪孟战潜修的时候，阿梅便发现了这一点，也曾经问过莫飞，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弄得阿梅一直心中有些七上八上的。
－－有元神的修者跟不能现出元神只是阴神状态的修者，完全是两回事。
韩鸩在如今该叫灵湖的灵泉边走了数步，回头笑道：“云不休不是跑去入玄了吗？他那秘库里那么多原来玄门断层之前留下的功法秘笈，到时候咱们去找找看。”
云不休算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几人的，一有什么事情，韩鸩等人第一反应就是去坑云不休。
九凤哈哈笑道：“云叔现在一定在打喷嚏！”
“走了，走了，出去了。等会天要亮了。”韩鸩笑道。
阁楼外的雨势小了些，天色已经蒙蒙亮。
韩鸩伸了个懒腰，弹指将阁楼中的阵法解开：“没事了，睡个回笼觉去！不要叫我吃早饭！”
正在此时，一道磅礴之极的气息，正从官帽胡同中缓缓朝四合院靠近。
韩鸩九凤阿梅三人脸色微变，同时目光一凝！
九凤反应最快，反手将四合院中的守护阵法全部开启！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