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血腥真相
这个深夜，孟战孟文等人都熟睡休息后，韩鸩悄悄走出自己的营帐。
今夜有月，无星，天幕清朗。
他们几人的营地被安排在西玄山一方，靠近玄后与上官的主账距离不远。
朦朦夜色下，营地各处都点燃了火把，将整片营地映照的宛若白昼，却不闻半点喧哗。
四处静悄悄一片。
这连绵不绝的营地里，安静到有几分诡异。
韩鸩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深蓝上天幕挂着的那轮明月，举步朝营地之外走去。
自从来到委羽山云海外后，他便有些心思沉沉，趁着今次修界大战还未开启，他想去营地之外走走。
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九凤静悄悄出现在韩鸩身后：“大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想去哪里？”
“周围走走。”韩鸩叹了口气。
看着连绵不绝的营帐，沉声道：“这些营帐里的寻常修士，经此一役后，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
“还有多少人，能够再见天上的这一轮圆月……”
九凤跟在韩鸩身后，缓步而行。
听见韩鸩所说的话后，九凤轻声道：“大哥，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战将来，必有伤亡，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当日在北峰秘境中直面本心后，韩鸩愈加悲天悯人。
如果说在北峰秘境之前，韩鸩在乎的仅仅是自己身边的人与事，而现在，他的心中装着的是整个天下。
不但是修界，还有他出身的隔绝一界。
这片营地中的人，虽然大都与他素不相识，但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人身血肉，伤了会疼，痛了会哭。
并不是一枚枚没有痛感，没有触感的棋子。
夜越来越深，韩鸩与九凤两人已经走出了营地范围。
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兄弟两人席地而坐。
这里地势略微高了一些，正好将整片营地尽收眼底，开启在营地上空的阵法，在暗夜中闪耀着幽幽的光。
这是来自西玄山的大阵，将整座营地拱卫的严严实实。
营帐中的灯火一盏一盏，连续熄灭，沉沉的鼾声，通过夜风传来，此起彼伏。
“九凤，如果可能的话，我情愿这一场修界大战永远打不起来……”韩鸩将双手枕在脑后，口中叼了一根野草。
“都是人生父母养，没有人天生要牺牲在这场大战里。他们的命，也是命，一样金贵。”
韩鸩语意沉沉。
九凤叹了口气：“大哥，咱们尽快解除上古奇阵，就能让他们平安回家了……”
他也好，韩鸩也好，都是出生在秦域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里。
将人身性命，看得重视无比。
对与修界中这样动辄用人命来填的大型战争，想想总是心中不自在。
九凤站定脚步，在皎洁的月光下，转头看着韩鸩依旧平平无奇的面容：“大哥，从北峰秘境出来后，你似乎变了些……”
“是啊，我变得更加心软了。”
韩鸩伸出手去，远远指着营地中，一处被山风吹得呼呼声响的营帐。
“那座营帐里有六个人，都是凝神境的修士。”
“我不认得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但是，在他们的身边，一定也有你我这样的手足兄弟，……父母双亲……与挚爱的恋人。”韩鸩叹了口气。
凝神境的修士，在隔绝一界已经是绝顶高手。
但是在这灵气充沛，高手如云的修界中，却仅仅是大战炮灰。
所以，那座营帐就在整座营地的最前方，一旦遭逢战事，必定首当其冲。
“大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九凤当然知道韩鸩在顾忌什么。
上官与赫连洸乃至邪天祖师与叶三娘等人，摆下这么大的阵势，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摆设。
人命伤亡，必不可免。
韩鸩忽然转过头来，在月光下看着九凤，神色微黯。
“九凤，如果要我牺牲这么多人，才能让隔绝一界与修界之间连通，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到！”
正在此时，上官在小山丘上出现。
抬手给韩鸩与九凤一人抛去一小坛灵酒，随后在两人身边坐下。
“上官姨夫，你怎么来了？”韩鸩与九凤连忙起身，含笑问道。
上官呵呵笑道：“你一来委羽山后，我就发现你心情不好，所以才特地出来找你的。都站起来做什么？喝酒，喝酒，咱们边喝边说话。”
韩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姨夫担心了。”
上官喝了一大口灵酒，正色道：“韩鸩，你只是觉得可怜无定河边骨，皆是深闺梦里人。所以心怀不忍。当然，这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这座见了鬼的大阵，天行健那个混蛋究竟做了些什么破事。”
韩鸩与九凤到底来修界不久，他们只知道天行健曾经亲自去隔绝一界，屠戮神医孟氏与寒门叶氏之事。
并不知道在天行健率领下的天家子弟，在修界还做了什么。
上官静静地道：“但凡是座阵法，必定要能量才能维持下去，这能量，或是灵石，或是天地灵力，或者是地力，种种不一。”
韩鸩与九凤都是阵法大家，这一点他们当然明白，齐齐点头。
“但是，这座奇阵并不是。”上官的眼底闪过一阵极度憎恶的眼神。
“不是？那是什么？”韩鸩问道。
“是人命！是你们两个傻小子最为在意的人身性命！”上官斩钉截铁地道！
“什么？！”韩鸩与九凤齐声惊呼！
上官冷冷地道：“从云海进去，每隔百里，便有一座万人巨坑！万人巨坑中的气血之力，源源不断补充进入那座大阵，从而使得那座见了鬼的大阵运转不歇！”
“我们口中一直说得上古奇阵，其实是一座凶煞无比的邪阵！”
“每过十年，委羽山天家弟子便将集体出动，四处抓捕底层修士，这些人一旦被天家捕获之后，便会关押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温养。”
“他们管那个地方叫饲养场！”
“等到温养至气血充盈，生机完满之后，便会将填入万人巨坑中！无一例外！”
“在饲养场中，所有的底层修士都是被当成猪在养活，永远暗无天日。”
上官的脸色难看无比。
“这样的地方，应该还不止一处，就藏在这片茫茫云海深处！”
“哼！这片看似洁白无瑕的云海里，隐藏着的全是满手血腥，与滔天罪孽！”
“天行健不死，天家不灭，天理不容！”
“关于那座上古奇阵的真相，我娘，叶姨，朵姨还有二婶他们都不知道？”韩鸩与九凤一颗心突突乱跳，
兄弟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上官与穆梓安消失几十年，今次忽然归来，然后悍然发动修界大战。
是不是正是因为，他们查到了那个所谓上古奇阵背后的血腥真相？
韩鸩想起当初被困在雪山之巅那座缩小简化版中的唐家兄弟十人，被幻境磨去精气神后，宛若行尸走肉的样子，心中更是悚然大惊。
按照上官的说法，那座上古邪阵还真是大有问题。
“我跟梓安都不愿意这些事被她们知道，所以，在她们心中也跟你们一样，都以为是去破除上古奇阵，然后打开两界屏障而已。”上官大大喝了一口灵酒，压下心中忽然涌上来的烦闷。
－－悍然发动修界的因果有多严重，他身为一山一界之主，又焉得不知？
只有韩鸩等人解除阵法，驱散茫茫云海，将一切暴露在阳光下，他才不用去承担发动修界大战的惨烈因果。
甚至会天降功德。
“韩鸩，九凤，一行九人之中，我最为看中的就是你们两个。孟文那臭小子虽然也不错，心中却藏不住事。”
“所以，关于上古奇阵真相这件事，我只打算跟你们两个说明。那座血腥阵法中，到处奇诡无比，就算是我跟梓安进去，也难说能够平安而出。”
“但是，你们九人却不同。”
“韩鸩，九凤，包括寂如与非烟在内，都是身负天命之人，所以，破除邪阵之事就拜托你们了！”
上官看着天幕上皎洁的明月，静静地道：“这一战，不得不打，也不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