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出山
第二天清晨。
韩鸩九凤孟文三人神清气爽的，从北峰之巅的巨石平台上，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朝阳满天的时候，鼎中日出升起的紫烟，早就已经消散。
今日五峰山山间清晨，依然气温极低，大晴天，当然不会再飘落雪花。
清早的天空，在晨曦朝霞的映照下，蓝得仿若一大块干净透亮的蓝色水晶。
韩鸩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要是有嫣然在身边，又有网络可以上网聊天打游戏，还可以天天喝酒吃肉的话，其实在这山中的日子，也不算太难熬。”
孟文瞬间白了韩鸩一眼：“老大，你果然是没睡醒！”
－－谁家住在寺庙里清修，还能带个老婆来的？
“走吧，走吧，咱们先去僧院洗漱，再跟小白寂如他们说一声，也要准备回帝州了。”
“这一出来就是整个礼拜的时间，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没有。”九凤连忙转开话题，帮着韩鸩将小鼎收回古旧药箱中。
－－那我执怨念幻化而出的古装美人，当然早已回到小鼎中去了，包括韩鸩这小鼎主人在内，三人谁都没有看见古装美人居然可以自由出入小鼎的一幕。
“九凤，你担心个啥？不是还有韩家主在帝州呢，难道你怕蓝仰素跟蓝一衡忽然疯了，上门去炸掉咱们的四合院？”孟文噗嗤一笑。
－－帝州蓝氏中人，虽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藏着无限疯狂的因子，时不时就会疯得彻底，做出一些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来。
只不过，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蓝仰素与蓝一衡还不会疯到去撩韩熙那等超九品武宗，巅峰高手的虎须玩。
除非，他们有了十足的把握。
或者是，找到了现在藏在蓝氏山腹中快要蜕变成功的蓝双素。
“走吧，下去洗漱。”
韩鸩一边朝小白所在的藏经阁走去，一边暗暗想来：“等梁四再到的时候，就该去蓝氏山腹灭掉蓝仰素跟蓝一衡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梁四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
“什么时候才去冰池之底一探究竟？”
韩鸩摸着光滑的下巴，暗自思忖。
在大灵鹫寺三层藏经阁，楼下。
洗漱干净的孟文双手叉腰，朝藏经阁上大声喊道：“小白白！起床没有？！我们今天要回帝州了！”
守在藏经阁下的几名僧人，一见韩鸩等人立时觉得自家一颗头有三个大。
－－在小白剃度前，完全放飞自我的那三天时间里，他们一行人，直接霍霍了整座五峰山。
在此间，无数青苗黄庙中的大大小小僧众尼众丛林之中，早已名闻遐迩。
“韩大哥，九凤哥，文哥！你们是今天就要回帝州去吗？”小白从三层藏经阁上一跃而下：“我去送送你们！”
“寂灭护法……方丈法旨……不可擅自离开藏经阁……”几名僧人刚刚出言阻止小巴，便被韩鸩森冷一眼横去。
－－他此时修为已深，行动之间自有威仪，只这一眼，几名僧人纷纷往后退避，再也不敢作声。
悟元方丈也好，监院大师也好，寂如佛子也好，都对这几名客人十分在意。他们是和尚不假，却不是一根筋的棒槌。
于此同时，悟元方丈禅院中。
端木煌也看着悟元方丈笑呵呵地道：“老秃驴，算来也霍霍你这破庙好些天了，再住下去，只怕你们监院大师要亲手提根禅杖来赶人。”
“所以啊，你不要不舍得，老夫今天就带着那几个臭小子走了！”端木煌说着站起身来。
此时，天色尚早，陈家欣与小陈雪还没有从尼众丛林来大灵鹫寺。
“阿弥陀佛！”悟元方丈看了端木煌一眼，双手合十：“老衲送端木兄下山……”
两人口中不言，心中却都是明白。
－－虽然看上还精神矍铄，活力充沛，不减当年，不过毕竟年事已高，这一别，烟月事改，只怕再见无由。
“算了，不用你送。”
“你个老秃驴算来也是十几二十年没有下过山，这一出寺，人家只当是你这猛虎闷了，要出笼了呢！”端木煌笑呵呵地朝悟元方丈挥挥手。
“老衲可不是什么猛虎，倒是端木兄此去一定要平平安安，莫让老衲挂心。”悟元方丈微微一笑。
“知道了！这世间能让老夫不平安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孟文那小混蛋现在一定在藏经阁，等会叫小白跟寂如真性三个送一程就好了。”端木煌转身就走。
身后，禅院门口，悟元方丈默然注视少年老友离开，双手合十，默默无言。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你霍霍我的寺庙，只要你个老混蛋能够此生平安无事就好。
悟元方丈看着端木煌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禅心不动，眼角却已湿润。
闻讯而来，直接赶到藏经阁的寂如跟真性，跟韩鸩等人才闲话数句。
就见端木煌带了陈家欣与小陈雪过来汇合，小白寂如真性三人，将韩鸩等人一直从北峰之阴的大灵鹫寺，送到五峰山山腰的乘坐缆车处。
从北峰之巅下来后，树木愈加茂密，山道之侧犹有积雪，路面潮湿，不太好走。
小白牵着韩鸩的袖子，缓步徐行。
心中只盼望这条山道再远些，再远些，远到没有尽头才好……
只不过，再才的石阶，总有走完的一刻，抬头终于看见了缆车站上川流不息的缆车。
此地相较北峰之阴的气温要高得多，前来避暑与拜佛的游人香客甚众。
善信香客忽然看见三名僧人带着一行人从山道出现，纷纷驻足停顿为礼。
小白恋恋不舍的，一手拉着韩鸩，一手拉着九凤：“韩大哥，九凤哥，等我学好了佛法，就出山回去帝州看你们！”
“还有，我住的西厢房不许给文哥霍霍！等我回去还要住！”
小白当初就住在孟文九凤中间的那间西厢房。
“好！他要敢霍霍你的房间，我一天叫梅姐揍他三顿！”九凤含着眼泪，摸着小白光滑的头顶，笑呵呵地道。
那一头黑发，是早已经剃净了。
小白从僧袍中取出四串包浆润泽的沉香手串，交给韩鸩：“战哥一串，梅姐一串，海棠姐一串，小岚子一串。”
“都是我特地叫方丈师尊开过光的。带在身边，可避世间邪煞。”
“嫣然嫂子身边有十三眼天珠跟虎牙项链守护，不用这个已经足够，我就不再送她什么了。”
小白将手串送出之后，轻声对韩鸩道。
想了想，又走去端木煌身边，摸摸小陈雪的脑袋，对陈家欣笑道：“陈家姐姐，多谢你送龙头令跟大哥的骨灰回来，这是羊脂玉佛吊坠，给雪娃儿戴上吧。”
“雪娃儿跟在端木前辈身边，来日便是左道三千小公主，身份尊贵不在文哥之下，今生必定无灾无难，六时吉祥。”
“陈家姐姐，你好生养着雪娃儿，日后还有莫大福报。”
陈家欣跟小白并不熟悉，只是听他说话吉祥好听，心中大喜：“多谢小白吉言，我会带好雪娃儿。等以后，雪娃儿再大些，我带她来看你。”
小白微微一笑：“是啊，等她大了来看我的时候，那就该叫我寂灭师兄了……”
小白白少禹这个名字，终将逝去在滚滚尘烟里……
韩鸩强行忍住心中酸楚：“小白，回大灵鹫寺吧。再不回去，等会悟元方丈跟监院大师，还以为我们强抢小和尚下山……”
－－他救了尤云龙性命两次，终究是救不得他第三次。倘若尤云龙不死，大威天龙令不得合一，小白当然还是小白，而不是寂灭小和尚。
真性见小白眼底一片藏不住的愁怀离绪，连忙上前哈哈大笑：“大家都放心回去吧，我跟寂如自当看好小白白。他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提头来见！”
小白倏而缓缓跪下，望着韩鸩等人重重磕下头去：“韩大哥保重，九凤哥保重，文哥保重，诸位保重……”
旋即起身，跟着寂如与真性缓缓退回大灵鹫寺。
山中风大，风声在一行人的眉间心上翻滚呼啸，不知什么时候，韩鸩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