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灵瞳溯源术
那张已经老得跟大守护差不多的脸上，因为这抹忽然出现的笑容，宛若春花开遍，温暖无比。
“嗯？圣僧难道还认得我父亲？”九凤微微一愣，他明明用了易容伪装术，为什么这老人居然说他的外貌跟父亲很像？
难道这位老得已经跟当初的大守护差不多的老人，能够直接看穿他的易容伪装术？
还有，这老人大老远下法旨让他们从那城千里迢迢敢来到日城，难道第一句话就是为了说他跟穆梓安长得很像？
九凤心中有些纠结。
西州圣僧看着九凤微微一笑：“认得，认得，当然认得。孩子们，反正现在天色还早，要不要先听我说个故事？”
此时尚未黄昏，阳光正好。
“要！当然要！”韩鸩九凤等人齐齐点头。
清新的雪山之风中，西州圣僧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一件往事。
当年穆梓安来日城的时候，比现在的九凤年纪还要小很多很多。
正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时的穆梓安并不认得被秦域十九州成为妖女的叶三娘。
那天，淡然也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少年背着一张看似平平无奇弓，笑嘻嘻地走进了日城。
他说他想要亲自登上那世界最高的地方，去俯视人间万象。。
那个女孩也是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了日城，她去的地方就是伦布寺。
还没有隐居的圣僧的瞳光宛若流水刷过，笑呵呵地将少女时期的叶三娘带到穆梓安的面前。
既然是缘分天定的事情，圣僧当然不会让他们错过。
然后，几句话下来，两名同样优秀而心气高傲的人，就在伦布寺的广场上大打出手。
这一架，直打得轰轰烈烈，日月无光。
韩鸩与九凤听到此处，都不由得在心中为昔年的叶三娘竖起了大拇指。
难怪连大守护都说叶三娘是个妖女。
能够当着伦布寺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活佛，上师，阿卡，大打出手的事，也只有叶三娘能够干得出来。
这场架打完之后，他们结伴去了珠峰。
等到穆梓安与叶三娘再从珠峰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一双羡煞旁人的情侣。
圣僧笑呵呵地道：“再然后，他们就有了你。”
再后来一个被关在了楚域雪山剑宫。
另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西州圣僧忽然停下故事不说了。
九凤的心中“突突”乱跳！
“圣僧，我去父亲去了哪里……你，你老人怎么不接着说了？”九凤紧张地抓着韩鸩的袖子，连声问道。
西州圣僧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掌，在眼前比出一个圆形。
笑呵呵地道：“不要急，不要慌，你们想知道的很多事情，都在这圆圈中，所以，你们想知道的，就自己过来看看吧。”
他双手比出的圆圈，正好对准他宛若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睛。
在西州圣僧的双眼中，似乎藏着无数各种前尘往事，乃至生老病死，人间百态。
而这名面容极老而极其沧桑的圣僧，就像是将这双眼睛完全融合在大千世界中一般。
山是他，水是他，灯火是他，人间都是他。
化身千万。
无数因果在他面前摧毁，延续。
无数次花开花落，月圆月缺，潮起潮消，在他面前悄然湮没。
无数悲欢离合在他眼底悄悄滑过，不沾半点尘埃。
曾经年轻的僧侣走遍秦域十九州，齐域，楚域三域，终于将心安住。
待他看遍人间风烟归来后，从此，便隐居在这座小小的偏殿中，再也没有离开过半步。
“看吧……看吧……等你们看完这道灵瞳溯源术之后……再告诉我……你们看见了什么……”
西州圣僧的声音在偏殿中缓缓响起。
平措当然不会去看什么前因后果。
他正与寂如同时双手合十，口中默默念诵经卷，倒是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陷落在那一片闪耀的瞳光中。
在圣僧宛若星辰大海的瞳术光影中。
一幅一幅画面悄然展开。
韩鸩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依稀看见当年孟氏与叶氏的那场惨案。
在那个深夜，天行健双目神光凛冽，遍身雷力之力，双手挥出，宛若镰刀一般收割着所有人的性命。
在他身后，还有跟天行健同样打扮的一群黑衣人，在挥舞着刀剑，疯狂杀戮。
惨呼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韩鸩的双手倏而紧握，青筋暴起！
画面中出现的地方应该就是神医孟氏山门所在，原本风景如画的地方，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无数火头被点起，火光熊熊升起！
浓烟滚滚中，一名老者施展秘术，强行将一名少女送离孟氏山门！
在秘术运转的一瞬间，一道巨大掌印从天际横落，将少女缓缓放在帝州东郊。
那一天，还是春夜，年轻的韩熙，将少女扶起。
少女伏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撕心裂肺的哭泣，
除了她之外，整个山门之中再无半个活口。
一道雪亮刀芒带着电火雷光宛若从天际飞来！
河水断流，高山崩塌！
整个神医孟氏山门从此在世间消失，然而，杀戮依然在继续。
直到有一天，天行健忽然仰望天空，暴跳如雷！
反手直劈一刀将苍穹劈出一道宽敞缝隙，率众率众跃进那道缝隙中消失不见，这场针对孟氏与叶氏的杀戮才算是真正停止……
另一边，九凤也终于看见了那个果然跟他的真容极似的妖孽少年。
一弓。
九箭。
最后一箭，九九归一。
少年微微一笑，背着弓从深山中走出。
他当然完全不知道，这次出山他究竟会遇见什么。
画面再变。
少女时代的叶三娘与那个穆梓安，顶着天地之威，携手缓缓朝珠峰之顶攀登。
风雪暴烈，却没有停止两人向上攀登的脚步。
似乎时间过了数年，叶三娘生下了九凤。
九凤被放在梨花山谷谷口不久后，同样，一道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将襁褓中的九凤轻轻放在垃圾箱旁。
接下来，九凤看见的便是天风太郎与穆梓安的几场战斗。
先是穆梓安失手被擒。
再然后，再然后便是叶三娘独自一人冲上了雪山剑宫。
战斗结束后，叶三娘被囚禁在雪山剑宫深处。
直到有一天，一道巨掌从天降落，将穆梓安带走，消失在雪山剑宫的剑主墓地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单单就是这个画面，九凤都感觉到心中无比恐慌！
那道巨掌到底要带着穆梓安去哪里？
“爹！不要走！要走也带上娘！她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
九凤下意识的喊出了声音。
“不要！”九凤喊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齐齐从入定中被惊醒。
韩鸩想了想，食指深深按着自己眉心深处，压低声音问道：“九凤，孟文，刚刚的秘术之中，你，你们看见了什么？”
孟文苦笑着道：“我只看见了那个老混蛋师父的一堆黑历史。”
－－他敢保证，只要他说出来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能将端木煌直接气去医院。
为了避免被端木煌或者韩鸩与九凤他们出手暴揍，孟文决定将这些事情全部死死放在心中。嗯，直到找到合适的机会，再狠狠坑端木煌一把。
韩鸩又问道：“小白，你呢？你看见了什么？”
小白叹了口气：“我看见了我爹娘，不过她们早就已经不再人世了。唉，原来我是被人拐卖去大哥身边的。”
他现在口中说的这个大哥，叫的当然是尤云龙。
九凤摸摸小白的光头：“没事，没事，这么些年来，尤坐馆一直待你极好，就算是亲生大哥也不过如此。至于你爹娘，能找到坟茔的话，就去拜拜吧。”
“嗯。九凤哥。”小白点点头
韩鸩看见还在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的寂如与平措，笑着问道：“寂如师弟，平措小和尚，你们呢，又看见了什么？”
他先问寂如，当然是因为寂如才是自己人。
寂如沉默半晌才道：“我没有进入灵瞳溯源术中，但是在念诵经卷的时候之中，我看见了大光明境！”
平措也点点头：“我也一样，也是大光明境。”
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着圣僧，此时他的双手早已松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那双宛若藏进世间百态的双眼，缓缓闭上。
“我给你们看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韩鸩，九凤你们一定要记得其中一个关键。”圣僧闭着双眼道。
他疲累已极，如此庞大的灵瞳溯源术，当然不会太轻松。
韩鸩跟九凤齐声问道：“关键？是不是那道巨大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