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难受
儒道宫传来一声高呼：“华年真人出关喽！华年真人出关喽！”
华卿出来时，闯入眼帘的便是张柔宁。
“师叔……”张柔宁的眼泪扑簌簌地翻滚而下，化成了泪溪。
华卿心下一沉，“柔宁，锦瑟……”
“师叔！”张柔宁抱住华卿撕心裂肺地痛哭出来，“师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呜呜，我就出了一趟门，师妹就没了。她是知道野外结丹会结出邪丹，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不，她不难受，她很想亲自毁了锦瑟，但她没有动手，而是借了旁人之手。
华卿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走下去。她道心不稳，因那些人乱了心神，只是我没想到，她一直与他们有联系……”
“师叔，师妹是被他们害死的，要不是他们逼她，师妹不会死。”
她哪里不知道卫家的人，就是一群吸血虫，他们一直不满足，一次次地逼迫师妹交出功法，甚至还逼师妹为卫家说话。师妹是被他们一步步逼死的，他们乱她道心，还逼得她在野外结出了邪丹，最后殒于雷劫。
“柔宁，我是世外之人，不好出手。可是你现在，实力还弱，不能与他们相斗，待你打得过他们时，你再出手罢。我不希望，你再出事……”
张柔宁抹着眼泪，“师叔，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是他们害死了师妹。”
锦瑟不仅是她的师妹，更像是她的妹妹，这十五年来，她们形影不离，感情深笃，一起走过那么多地方，一起历练说笑，可那些人，硬是生生将她的师妹逼上了邪路，还死得这样的不堪。
“不要枉杀好人。待你结丹之后，你彻查一下你师妹的事，我虽算到她是被人所害，可她如何结成了邪丹，我不得而知。你们师姐妹感情好，你一走，她就出门了，我还以为，她是追你去了。不曾想，几日后她回来竟被邪魔入侵……”
她哪里不知真相，不过现下，却又得装。
害死锦瑟提卫峰与孔敬，若不是他们，她不会在野外结丹化魔，更不会殒于雷劫。
华卿容不下红颜，要怪就怪锦瑟是红颜的分魂所化。
被红颜用过的躯壳，她不屑要。
曾经是，现在也是。
红颜已经消失在这方大陆，连一缕残魂也不曾留下，这一次是真的没了。
“师叔……”
华卿对外唤了声：“来人！”
金算盘一路快奔，“真人有何吩咐。”
“这是我汇编的《算经十二章》与《计量经》，你给他们送去，若是有想要的，可抄录成册。”
金算盘接过盒子，里头是两撂书，华年真人编写的书籍，这是要再开首河。
他想看，但萧巧儿与另一个内侍直直地盯着他，生怕他捣鬼一般。
金算盘明义上是鲁国人，实则是秦国人，这在赵国，太上皇与赵帝都知道。
萧巧儿看着金算盘那风起云涌的眼睛，就猜到金算盘想动心思，“小邓，还不快去圣庙通报，真人编成了《算经十二章》与《计量经》，一会儿要拜禀三圣，诏告天下。”
她就盯死金算盘，他要敢动小心眼，她就咬死他。
金算盘用手翻了几页，看了几页，就越发不舍，偏萧巧儿一人盯着不要紧，居然又有四名侍卫跟在后面，个个都拿他当贼一样防备。
萧巧儿道：“金学士，书是真人送给我们整个天下的。不是鲁国，更不是晋国、秦国，你可明白？”
华卿与张柔宁相对而坐，华卿沉默不语，她在走神，而张柔宁却认定她是想起锦瑟师妹。
锦瑟师妹就是太顾念亲情，不曾想，反被人所害。
师叔定是很难受，所以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汇聚书籍。
她定是怕自己承不住，才以这种方式来化解悲伤。
华卿问道：“你的事如何了？”
“师叔，都了结了，是师妹的死讯传出，让我认清了事实，我与他从此陌路，再无瓜葛。”
华卿若有所思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师妹的命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师叔，我不会让自己走师妹的老路。这世上的男人，尤其是甜言蜜语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孔敬因与师妹青梅竹马，欺她、哄她，最后还逼得师妹结出了邪丹。而他呢？比那孔敬亦好不了多少。”
“你能化解心结就好，我就放心了。”
“师叔，我明日一早就闭关。”
“时辰尚早，你先预备好闭关的吃食。”华卿拿出几只瓶子，“补元丹、宁心丹，你拿着备用，若是无法静心修练，就服宁心丹，若是力有所竭便服补元丹。”
“谢师叔！”
张柔宁走了。
华卿坐在案前，虽没有细问，可她已知道了张柔宁与那男子的故事。
当年，柳稹因心爱的师妹远嫁和亲，痛楚之中离开了鲁京，亦离开了家乡，游历天下，到了吴国镜湖，但见那里烟雨如诗，美人如花，美景如画，再也不愿离开。就在那时，他结识了吴国贵女乔氏，两人一见倾心，委实这乔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相较于张柔宁亦不输半分，且是吴国大学士之女。
不久后，柳稹便上门求亲，乔学士虽有五个儿子，但嫡女只乔氏一个，夫妇俩舍不得女儿远嫁，便提出要柳稹留在镜府，否则，这桩亲事作罢。
柳稹身为男子，一听是入赘，自然是不应，三思之后，最终离开了镜府。
偏生乔氏已是非君不嫁，苦苦哀求父母，被父母拒绝，不想没多久，乔氏便因相思成疾，几近要死。为救女儿，乔学士夫妇只得令几个儿子去寻找柳稹。
柳稹离开镜府后，游历到江北郡，结识了官乐坊红伎、江北第一美人弄月，二人一见如故，一个是才子，一个是当世美人，虽只一面，却早似相似，相谈甚欢。相识第二晚，柳稹就成了弄月的入幕之宾，自此时常出入乐坊，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
乔大郎、乔二郎兄弟寻到柳稹，他正与弄月结伴游船，二人更宛似新婚夫妻一般。气得乔家兄弟想要狠揍一顿，终究因着乔氏之命，好言劝柳稹因镜府。
就这样，柳稹回到了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