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强大的意识

“蛇哥！”

艾冉声音颤抖，但是无比坚定。

淅闻声留步，转身看向小卧室里侧躺的艾冉，她依旧背对着自己，那蜷缩的身躯，在恐慌之中紧拽着一缕坚强。

是的，她在害怕，但不是因为眼睛，是身体承载的那具兽体，以及她不知何时会消耗殆尽的生命。

“我理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

“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是可以接受死亡的，我死过一次了，大概也是她找上我的原因，因为我们都死过一次。”

“蛇哥，穿越你知道吗？”

“在另一个你不曾去过的维度，其实还有一个世界，我就是从那里来的，华夏人族都生活在那个世界里。”

“如果……”

“如果必要的话，请随时杀了我，我不怕再死一次。”

……

淅的手里掐着挣扎的小雌性，她奄奄一息。

在他的脑海里，则浮起之前的画面，以及小雌性跟他交代过的话，那个时候，他没有回应，即不答应，也不拒绝。

此刻，他却在照做。

那是他刚抱艾冉回家的时候，她的眼睛受了伤，为了交换解决阿娓的毒咒法子，她哀求他告诉她真相，她想知道蛇陵迹发生了什么，在她没有记忆的时间里，都遇到了什么事，她多少是有感觉的，只是不太明确。

“嗷呜——”

小猞猁兽扑向淅，一口要在兽皮上。

它拼命地蹬着四肢，狂抓，但是对一个高级兽人而言，他依然可以纹丝不动地掐死手里的生命。

即便张着嘴巴也无法呼吸。

“呃……”

她发出微弱的声音。

分不清是哀求还是痛苦的呻吟，她无法完整地表达，她只能用尽全力睁大眼睛，然后牢牢地盯着那双蓝瞳看。

这是她唯一可以发出求救信号的途径。

此时此刻，倘若意识已经换回了艾冉，淅恐怕也不知情，或者说，他也不想去计较到底是谁。

兽体承载便无法剥离，这意味着这具身体早已不属于艾冉自己，那些不愿意预见的东西，依旧存在。

未来就等同于隐患。

那挣扎的手指用力地抓着置她于死地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沁出了她曾嫌弃过的低等血液，可他毫不介意。

乌眸里的竖状瞳孔逐渐变形，大概是小雌性的意识回来了，眼角的泪水也“哗哗”地淌下，打湿了他亲吻过的脸颊。

可他竟没有犹豫，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是铁了心应她之前的要求，以这样的方式了结她吗？

“啃哧”一口，小猞猁兽的尖牙狠狠地扎进淅的皮肤，它试图阻止并救下艾冉，力撑的爪子也张着尖锐的小指甲，用力地抵在淅的皮肤上，可它个头毕竟小，力气也有限，如此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

甚至连障碍都算不上。

“我……说实话……别……别杀我……”

她哀求道。

这一次，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字字清晰。

是啊，堂堂尊者，岂能连句话都说不了？

淅这才松手。

“啪嗒”一声，那具疲倦软弱的身躯从冰冷的指尖滑落，跌落在地，她无力仰起头，眸里满是疑惑。

为求生，她只好隐藏自己，模仿着艾冉的样子，但这样的哀求他却浑然不动心，她不知道是这只雄性狠心还太过聪明识破了她。

“你当真舍得杀死她？”

她不信。

“与你无关。”

那是他和他小雌性的事，与这只依附在活体上的寄生雌性无关，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回答她的问题。

“你只需给我一个不马上杀死你的理由！”

淅的耐心已耗尽。

“我叫杼匀，来自御孁兽族……”

御孁兽族已经超过了坂圠森林的范畴，生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的兽人们，连概念都是模糊的。

因为那更像是一个传说。

御孁兽族是羽族最强一族，可以说是朱灵神兽的直系后裔族，流淌着兽世最为接近朱灵神兽的血脉。

其族普通兽人都为高级羽兽。

作为御孁兽族一脉相承的继承者，身份更是无比尊贵。

如此强大的背景，拥有绝对正统的血脉，却被一条普通的泰坦巨蟒兽无视，他不耐烦地纠正道，“你要是理解力不好，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杼匀捏紧手指，低头看着冰冷的地面，就跟这只雄性一样，冷面无情，但是她稍微想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跟这只雄性，本就没有关联。

他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她带给他的所有体会就是他呈现给她的全部：不感兴趣。

即便是御孁兽族的纯正血脉，拥有至纯至净的血液，潜藏强大的力量，身份高贵稀有，本尊拥有绝世容颜，在某蛇看来，她也不过是个极其厌恶的卑鄙老妖怪，一万个值得被同情的理由都抵不过她此刻侵占他结侣雌性身体一个！

“你不必视我为威胁，其实我根本就占据不了她。”

事已至此，杼匀只能实话实说。

她也曾试图霸占这具身体，驱逐原主的意识，占为己有，她甚至成功了三次，强占了主控位置。

但事实上，艾冉的意识从未退缩，哪怕此刻被她暂控，艾冉都无时无刻不再战斗和捍卫。

艾冉是个不爱过度犹豫的人。

就像做期末考卷里的选择题时，很多人明知道自己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还会死盯着看几遍选项内容，以为可以看出一点什么来；

还有的人会用投橡皮和转笔的方式来做选择，美其名曰是“命运的安排”；

但在艾冉这里，她会毫不犹豫地选一个，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不会做，就是瞎蒙，每个选项的概率都是一样的，她不会因为自己蒙对了而惊喜，更不会因为压错宝而失意难过。

她就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在这种她认定是毫无意义的事上，她是一秒钟都舍不得多花的人。

这也是杼匀当初要占据艾冉身体时的反应，她知道，她没得选，所以她坦然接受，包括后面的风险，她也一并承受。

她强压当时崩溃的情绪，并努力克服和消化，其实就类似考生为选错选项而懊悔和悲伤，事实上，那就是徒劳。

很多人明白，但就是克服不了，情绪多少还是会消沉，艾冉无非比那些人多了一点理性和果断。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兽体的弱雌性，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无比强大的意识，她独立而坚定，拥有自主意识，她有明确的捍卫意识，骨子里都燃烧着勇气，甚至会在危急关头做出常人做不出的果断，是杼匀不曾遇见过的。

或许换一个意识，杼匀便成功侵占了，哪怕驱逐不了原主的意识，也一定毫无悬念地压制，成为身体的主导意识。

可偏偏遇到了看似弱爆实则内心强大的艾冉，而杼匀也别无选择，因为只有这一具符合承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