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我需要一个交代

第188章 我需要一个交代

爱玛对莫尔斯没什么话想说。

她能做的已经完成了,只要莫尔斯带走他的两个儿子,从今以后,双方再无关系。

这是一个少女最单纯的想法,既然成为黑鸦的魔法仆人,那一生都会追随他,至于家族,真没什么好留恋的,如果还有父母的话,那绝对舍不得。

但爱玛的父母在她刚记事时,因为家族魔药上的事情,为家族送了性命。

一生难以忘怀的痛,爱玛到死也不会忘。

既然家族没有好留恋,不如跟随可以依靠的黑鸦,哪怕前路漫漫,危机重重,却也是一片新天地。

而处在豆蔻年华,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憧憬的爱玛,心之所向,比留在家族强。

不只是一倍,而是根本没法比。

莫尔斯在爱玛的心里没有任何位置,除了以往称呼上的家主之外,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怨念简直无法消除。

马克的出现让爱玛找到了新出路。

成为他的魔法仆人,与家族断绝关系,从此走上另一条未知又惊奇的道路。

至少再也不需要看家主脸色,不需要什么都为家族考虑,更不需要被家主摆布,活得像个人偶,根本没有自由,未来是灰暗无光,是让人绝望的。

其实爱玛真想过忘记过往一切的恨,拥抱新生活。

但她做不到。

她无法放下对父母的执念,双亲为家族而死,却连写入家族史册的机会都没有,而墓地还是家族之外,这样的结果爱玛无法接受。

一根利刺扎在爱玛的心里,时间过得再久也无法磨灭,且只会加深。

所以,她根本不会去想莫尔斯的心里,哪怕爱玛不需要想也知道这位已经没了关系的家主,现在看她的目光已然大变,而如意算盘在脑中不知来回打了多少遍。

一切都只为家族考虑。

要不然特纳家族能够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并且不断壮大。

在暗银冥想国中的地位,更是首屈一指,这都是家族信念,家族荣耀的结果。

其实莫尔斯也是受害的一方,在这样的家族环境下,又有谁能独善其身,讨得一片安宁地,快快乐乐的生活。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你想说什么。”爱玛并不冷血,也不无情,所以她还是开口了。

莫尔斯微微张开的嘴闭合,片刻又再度张开,但就这般反复,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是有些事,身为家主的他也不知道如何交代。

或者说如何面对。

他打心底是喜爱帕妮丝的,虽然不知道帕妮丝已经是这位花季少女,曾经使用过的名字,但那份爱却始终没有变过。

严厉与沉默,甚至冰冷的背后,是魔药资源的倾泻,是为让爱玛能够活得更好。

就算嫁给豪斯,这也是他在家族中多次周旋后的结果。

不仅仅是因为爱玛的魔药天赋。

爱玛的父母亲,莫尔斯没有任何亏欠,但他们的死,他却铭记心中。

问题的确出现在这两位同族同辈者的身上,他也是按照族中规矩,但也少不了外势力的压迫,莫尔斯无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玛的父母,这对魔药天赋极高的族人离去。

本来应该带进棺材里,一生烂在肚子里的话,现在,就现在,他必须说出来。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眼中的少女怎么会相信。

反而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也是莫尔斯欲言又止,拿不定主意,并且寻找更好切入点的原因所在。

爱玛给了他机会,也就是在这一刻,莫尔斯最终决定,他保持沉默,决定将话还是烂在肚子里,但却拿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

也许,当下,乃至未来,只有火漆封缄完好的洁白信件,才能够扭转乾坤了。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作为家主的莫尔斯很明白这个道理,有时无话比有话的效果更好,不是为了表达意境,或装高深莫测,而是说出来的话,会让对方在这一刻曲解意思,岂不成了好心办坏事。

“给我的?”冷淡的目光,没有情感的话语,从爱玛的口中说出。

作为旁观者兼一出好戏总导演的马克,注视着两个人,他早就做好临场发挥,引导风向,带节奏的准备。

因为他在回到黎天城的短短时间里,考虑相当清楚。

那就是爱玛需要特纳魔药世家,这层关系绝不能断,而他也需要特纳家的魔药,以及在暗银冥想国,还有艾伦达真银冥想国的支持。

他打算将特纳魔药世家打造成魔药后花园,专属于他的魔药供给,还有势力辅助。

但爱玛的过往,身为魔法主人的马克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必须解决。

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爱玛。

她需要炼制魔药的药植供应,包括各种魔药器具,以及少许的人员帮助,这些都将会出自特纳魔药世家。

单凭鲍勒创建的魔法公会,就那么点资源根本不够,自己又不在身边。

马克的长远打算,正是这些因素才存在。

眼下事情已经出现转机,他瞧得出来,莫尔斯是带着最纯粹,如父亲般的爱,将手中信件亲自交到爱玛手中,并点头回应少女。

莫尔斯抛开家族,只是以这种单纯的方式,希望对方能够理解,同时表达自己。

“打开来看看。”马克平缓道,契机需要他来助推。

爱玛有自己的打算,但她是马克的魔法仆人,所以主人的话,她必须要听,也必须做出回应。

此外,她也对莫尔斯送来的信产生浓厚兴趣,甚至是激动。

跃跃欲试的冲动,想要将信件打开,就像亿万只小虫,一刻不停抓挠着她的心。

信件被打开是肯定发生的事。

因为火漆封缄,真是他父亲独有的徽记——一株有四片叶子的草。

四叶草。

魔药魔法师都会以自己喜欢的药植,作为自己的象征。

虽然象征特纳魔药世家的是紫藤花,但这是家族,而且那位创立家族的祖先,并没有规定族人必须用族花,个人的这点喜好,没有被切掉,一直延续至今。

问题是,爱玛见到这封保存完好,火漆没有破裂的洁白信件。

再加想要立即打开它的心,且紧握信角的手指因为大力而发白,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不信手中的信件是莫尔斯伪造,故意拿给她看的。

火漆上仍保留着他父亲的魔能波动,即便极其微弱,像稀薄的青烟,随时就要消散。

依旧逃不过她体内魔能的那丝共鸣。

为什么不立即打开。

这要问爱玛,但也不难解释,原因是激动,发自内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身体都在微微摇晃,手更是不受控制,死死捏着。

其实她很恐惧,非常害怕。

信件保存太过完好,一旦火漆被破,仿佛最完整,最美好的东西便会烟消云散。

她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也不愿是这样的结果。

想保留下来,完整保留她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信,心里好有个寄托。

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再苦痛也有父母的陪伴,也可以拿出这封信,将不安的心平复。

莫尔斯没有顺势拉近他与爱玛的距离,而是退回到落脚点。

马克就不同了,他早早站在爱玛的身旁,注视着自己魔法仆人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现在的爱玛是最需要关怀与鼓励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具有强推力的只有他这个魔法主人了。

“你父亲一定有话想对你说,现在就是他要和你对话的时间,打开他。”

循循善诱的一句话,有种高高在上如神明般的味道。

而失了神,身体不受思维控制的爱玛,游离身外的灵魂仿佛被这话语召唤,刹那间身体猛然一颤,呆滞的目光明亮起来,晶莹的泪珠落在洁白的信件火漆上。

又一滴落在表面,部分被吸收,剩下的却随卷起的信件滚落下方,然后掉在地上。

泪水打在地面,溅起几点不可察的深色斑点,在晴朗的夜空下若隐若现。

回过神来的爱玛擦干自然滚落的泪水,将洁白的信缓缓打开。

波!

就在火漆被破开的一刹那,爱玛的身体跟着一颤,呼吸都停滞了那么一瞬。

作为魔法主人,马克当然有权利过目仆人的信。

瞧瞧爱玛的父亲都给他的女儿写了些什么,但马克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瞧了眼塔特尔家,这座对魔法仆人有重大意义,对自己帮助有加的大房子。

心里一阵感慨。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计划好的一出戏,竟然顺利的走到这里,就要杀青,虽然中间有过突发,但都没偏离剧本。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其实在这个名叫乌塔星的特殊魔法星球。

并不需要喊打喊杀,即便人心险恶,魔法师高傲,三方大势力拿魔法师当棋子般使用。

却逃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事实,因此这出戏能够完成。

成功的根源就在于这不变的一点,而马克很好的利用了它,并将此方法延续下去。

防身的事不能落下,但做事的方式方法,要重新审视,希望可以做到极致。

在将来的某一天,身在乌塔星过着自己想要生活的马克,回想起这段经历时,一定会感慨,会为自己的判断以及决定而感到喜悦。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际,议事厅中,乔森的话语隐隐传进他的耳中。

他确定,那是乔森在自言自语,说的事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个可爱的人,他心里如此评价。

“带迈克尔小兄弟去青城一日游,花销真是不小。”

乔森肯定道:“万一小兄弟迷恋,那我怎么办,总不能不尽情尽兴,那花销只怕把我给卖了都不够,还要搭上我哥,当然他现在已经死了,那就是我的父亲还有母亲,乃至整个家族。”

“真要如此,这笔买卖我是赔还是赚?”

“应该是赚吧,毕竟靠上小兄弟,他身后可是大家族,是超然的大势力,光是那头九级魔兽犄麟,那威风劲,一般家族谁能比?”

“另外就是和黑鸦搭上关系,这可是用一次,哪怕三次红衣坊,就算五次的钱也买不来,况且再加一个帕妮丝,魔药的研制上还需要依靠她的天赋,关系也没有断,而是更好了。”

“所以,我做的决定,这笔买卖真的是赚,且是赚大。”

说到这里,乔森本来自傲的小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唉,就是希望迈克尔小兄弟能够节制,毕竟第一次去,爽是爽,但多了消耗太大,对魔法提升不利。”

“还有就是,小兄弟节制了,我的钱也就能少花点。”

“更重要的是不用搭上我父母,虽然他们不怎么管我,但去青城,还是红衣坊,我母亲那里多少不好交代。”

“没办法,谁让艾伦达关心我的健康,深怕我会得病。”

“哼,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多精悍。生病?身体除了更壮实,只怕那些姑娘才会得病,幸好我有特质魔药,不然补不回来,还以为我乔森吃人,是个吞花的蜜蜂呢。”

一字一句虽然细弱蚊蝇,但全被马克听在耳朵里。

不仅哭笑不得,还有些幸灾乐祸。

青城他是不会去的,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接受素质教育的文化人,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公民,放在过去就是特级良民,要发证的。

但穿越而来,就算没了管制,也不能破了高尚纯洁的念头,

更别说无垢的身体了。

其实不破是有原因的,不知是原主的记忆,包括马克来到这个世界所看的魔法书籍里,都有明确且详细的记载,就是关于男女问题上。

如果从一而终,且是魔法互补的伴侣,那问题真的不大,且能增强魔法。

若是寻花问柳,没有定向,不仅对魔法提升没有帮助,更会让体内精纯的魔法变的浑浊,导致提升变慢,严重就是停滞,最终是退步。

如此分析,乔森为什么只有四级魔法师等级,也就很好说了。

没有魔药魔法师的天赋,后天又风流,不仅不能对自己提升,反而害了自己,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在慢性自杀。

得亏他是魔二代,如果是贫民,也就没钱享受了。

马克简单分析一下,觉得乔森这人其实挺有意思,也就是在这时,看完信的爱玛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明亮,直勾勾盯着十步外沉默的莫尔斯。

脸上的冰冷不复存在,情绪也缓和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需要一个交代,一个我父母应该有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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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灵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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