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这匹马，在闻到本尊气息的那一刻，就被本尊身上的妖气吓得不敢动弹。可如今，陈行烈随口一言，这马儿听了，竟然不再惧怕本尊。莫非，在这马儿心中，陈行烈比本尊还要可怕？”
“不对啊，本尊是陆地神仙，陈行烈年纪不满二十，距离陆地神仙肯定还很遥远，一身武道修为，远远比不上我等着修行多年的妖仙！”
“可是，为何战马如此怕他？”
姑获美美皱着眉头。
此事……
绝非千玉藻说得那么简单。
姑获美美突然有些忐忑，心里头的底气，一下子就有些不足了。
陈行烈走了几步，见姑获美美一直没跟上，便停步回头，哂然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姑获美美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嘿嘿狞笑了一声，以此作为回应。
陈行烈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说道：“别怕，本座既不是洪水猛兽，又不是吃人的妖魔。”
姑获美美眼神一沉。
难道这陈行烈，已经看穿了本尊的来历。
吃人的妖魔！
这话，似乎另有所指啊。
不过本尊与陈行烈素不相识，他又如何知道本尊是谁？
姑获美美转身跟上，心中却多了几分惴惴不安。
在这下界武道世间里，能让陆地神仙惴惴不安的人和事，不多。
那一夜，京城里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入九霄深处，斩至星空龙门当中，一剑斩龙的画面，姑获美美记忆犹新，如今再想起此事，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不可能！
姑获美美暗暗摇头，想道：“这个陈行烈，是大亁皇朝当年的陈大学士之子，年龄不满二十，哪怕他是一个绝代高人转世重修而来，早在娘胎里就打破了胎中之谜，哪怕他天赋在高，在区区十几年的短暂时间里，也绝不可能修炼至陆地神仙，更不可能一剑斩龙！”
天才之辈，姑获美美见多了。
妖族的部落氏族众多，数不胜数，其中有不少资质高超之辈，有些少年子弟，甚至出现了返祖的迹象，觉醒了远古先祖的强横血脉，刚一出生，就能手撕猛虎熊罴，有着不凡的武道根基。
那些生而不凡的妖族天才，也没有谁，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修炼成陆地神仙。
速度最快的那一位，应帝王，也用了将近二十年，直到近段时间，才触摸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可那应帝王，觉醒了上古应龙血脉，又怎是区区人族能够比得上的？
姑获美美这么一想，心思就变得安定了不少，也不急着跟陈行烈动手。
文昌街里猛将太多，妖仙心有顾虑。
京城很大。
陈行烈走了十余里，登上了城北的小凉山，站在山巅最高处，转身回头，见那姑获美美跟随在百丈之外，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凉山风景不错。
在这暮春初夏时节，有不少京城之人，来此登高游玩，其中不乏风流的才子与貌美的佳人少女。
陈行烈一出现，就成了游人眼中的焦点。
登山的少女们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小郎君，不免眼神发亮，心生向往，很想过来攀谈几句，套套近乎，却碍于女儿家的矜持，有些放不开，又因为赵雨梦国色天香，让少女们觉得差距甚远，只能望而却步。
实在不能勾搭这位小郎君，那就远远的看看吧。
看看也好。
游山玩水的少女们刚看了几眼，就被断无欢领着那些皇朝密探，全都赶下山去。
断无欢不认识姑获美美，却感觉到了此人身上，犹如山海一样深沉的武道气息。
来者不善！
必有一战。
断无欢不担心陈行烈斗不过这个自称为“姑获”的怪人，只担心陈行烈出手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殃及无辜。
果然。
陈行烈眼神里带着冰冷的杀意，环视四周，淡淡说道：“此地，倒也僻静。”
断无欢立时低下头去。
“嘿嘿！”
姑获美美怪笑一声，脸上挂着浓浓的讥讽之意，道：“先前在文昌街，陈公子威风八面，无人可及，这种少年得志之事，本尊乐见其成，没有打扰。而今，山中游人都被赶走，陈公子不论是威风八面，还是跪下求饶，都不会有外人看见，陈公子……意欲何为？”
陈行烈语气淡然，道：“此地，风水倒是不错。”
姑获美美桀桀笑道：“桀桀，你还会看风水？”
陈行烈没有回答，只是漠然叹道：“要是有一尊妖仙，埋在此地，镇压地脉，不知道会不会让此地的风水，再提升几分档次。”
妖仙！
姑获美美神色惊变，道：“你！你为何知道本尊的来历？”
陈行烈悠然一笑，道：“你且说说，千玉藻让你来找本座，到底所谓何事？”
千玉藻！
姑获美美眼神一颤，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陈行烈淡淡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都要死了，何必询问本座的来历？”
“本尊可不是人！”姑获美美一言至此，身上的武道气势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山野间罡风滚滚，呼呼作响。
不过，姑获美美这一身气势，却跟人族的陆地神仙有些不一样，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盖因妖族之辈，野心未泯，不止茹毛饮血，生吞活物，更喜欢在狩猎捕食的时候，把猎物的血肉和魂魄一起吞下，不管对方是人是妖，日积月累之下，身上武道气息就变得极为血腥，沉淀着黑红色的光芒。
世人把这种气息，叫做妖气。
妖气冲天，却不能让陈行烈的情绪，生出半点变化。
“不是人又如何？”
陈行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道理都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
这尊妖仙终于是明白过来，陈行烈早就看穿了他的底细，是一只鸟。
姑获美美终于是觉得遍体有些发凉，汗毛竖起，怪叫道：“桀桀，你知道得太多了！鸟跟人不一样，骨头硬，死的时候，可不会哀鸣！”
唳。
一声犹如婴儿啼哭的鸟叫，响彻四方。
姑获美美身上武道气势凝聚成型，显化为一只体型如山的九头巨鸟，双翅一展，竟是将半阙山峦，笼罩在鲜红如血，且黑烟升腾的羽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