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涂料桶的位置
回到住处，我脱下衣服，准备去洗澡。
老三突然一把把我按在了地上。
“你先别去，我有话问你！”老三的表情很严肃。
我无奈的用力把他的手推开：“别这么用力按着我，想非礼啊？好，你问吧，啥事？”
老三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看的我心里直发毛，刚要表示抗议的时候，他开口道：“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你的父母，都是干什么工作的，你要如实的回答！”
“我的父母是种地的，我以前也跟着他俩种过地，闲下来的时候就去上学，当然了，我家有头小毛驴，不像你家，把你当驴使唤，我……”
“停停！不要再和我胡扯！你的幽默感在今天对我无效！”老三打断了我的讲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你让我说啥？”
“你的这些我以前早就知道，不用再重复了，我是想问你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个！明白嘛？”老三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
“另外一个？什么身份？哦，我明白了，我是中国共青团员……”
“……无双！”老三彻底疯了！
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了平静，把火压了又压，说：“我知道我口才不如你，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今天是怎么把李正浩那小子打出线外的，是怎么赢的？”
“路上不是告诉你了吗？运气……”
“你以为我会信吗？不到十秒的时间，他踢了你二十多脚，我眼都看花了，你竟然全都躲过去了，就在那么点的地方，我都没看到你怎么动，你说这是运气？”
“一共踢了十九脚，不是二十多……”
“啊，你……就算是十九脚，你是怎么全躲过去的？”
“我只躲过去了十一脚。”
“剩下的八脚呢？”
“全踢在我身上了。”
“嗯？我怎么没看到呢？你身上也没有红肿的地方啊？”
“都踢在屁股上了，当然看不出来，问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说着我就想站起身来。
老三又把我按住了：“不行，你还要交代交代，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李正浩那小子就被你扔出去了。啥都没看清楚。”
“是你酒喝的太多了。”
“不对！我问过金姐和那俩老乡了，他们也没看清。”
“他们也没少喝……”
“哇！无双！你想气死我啊？到底说不说？就算你身上有不能说的秘密，但总可以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吧？要是连这都不能说，那以后就别把我当兄弟了！”
我正了正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说：“好吧。”
“当时，我已经转到死角里了，李正浩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冲过来的那一瞬间，速度达到了体能的极限，就像伺机捕猎的猛虎一般，我本来想躲出去，可来不及了，跆拳道本来就注重腿上功夫。”
“无奈之下，我只想到了两个办法。”
“什么？”
“躲和抗。”
“废话，除了这两个办法，难道还有别的？”
“有。”
“什么？”
“直接退到线外，认输。”
“……”
看老三又无语了，我接着说“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我面临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哪几脚该躲，哪几脚可以硬抗，五段跆拳道的腿部功力，不是我随随便便就能承受的住的。一个不小心，一脚就能把我踢趴下。”
“这个时候，我必须集中全部的精力，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必须要预测出他将要出腿的方向和速度，只有预测准确了，才能提前做出准备。”
“预测？你是怎么预测的？都预测对了？”
“是的，他的十九次出腿，我都预测到了。”
“……真的？不是在吹牛？”
“不是，的确看的一清二楚。”
“你是怎么做到的？”
“集中精力！集中所有的五感，就当这个世界上只有对手一个人存在，全神贯注，完全锁定他！”
“这样就能看清？”
“嗯，能！”
老三陷入了沉思。
良久。
才开口道：“全神贯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继续说。”
“他的头三脚，本是想逼我后退，但被我躲了过去，接下来的两脚，想逼我往右边躲闪，但又被我硬抗了下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全被我看透了。”
“接下来他就用了全力，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达到了他的极限，而且每一次出脚，身子都往前挪动一点，他不敢离我太近，怕我会抱住他，这样他就失去了攻击的优势。”
“接下来的十四脚，我只能躲开八脚，剩下的六脚，在我的刻意控制下，都踢在了我的臀部或大腿上，因为我没让踢实，全是摩擦着我的身体滑过去的，再加上速度太快，所以你们才没看清。”
“你的意思是说，这六脚你也能躲过去？”
“能，但那样我就必须出线了。”老三又沉默了。
“这一番攻击下来，我已经被逼到了最边缘，脚后跟都踩到线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再给我一脚的话，我只能出界了，可他却没把握住机会。”
“不是不想吧？可能是没有力气了。”老三插话道。
“嗯，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后退，继续组织下一次进攻，可他太贪心了，以后我退到边线真的是被他逼的。”
“难道不是？”老三惊讶道。
“最后一步不是，那是我故意的，我身子虽然后退，但重心依旧在前边。”
“哦，后来呢？”
“我的这一举动，让他误以为我身体失衡了，所以他就用手推了我一把，想直接把我推出界，也就是他的贪心，给了我机会。”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差不多吧。”
老三的汗流了下来。
“他要是一直和我保持距离，我或许永远都没有获胜的可能，可他竟然想推我出去，这就给了我近身的机会，他的手刚接触到我的前胸，我就把身体就向侧面移开了，他的手并没有拍实，再加上用力过大，身体就失去重心，往前扑了过去。”
“我又顺手牵羊，抓住他的胳膊往前一带，他就飞了出去……”
老三长出了一口气，说：“听你说的怎么觉得这么玄呢？感觉太不真实了，像在做梦。”
“有什么不真实的？只要你集中精力，也一样能做到。”
“也许能，不过，这一连串的反应和动作，要是都在十秒钟之内完成的话，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告诉我，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老三歪着头，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我。
“怎么能这么骂我？我当然是人了。”
“人类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超常的反应能力，也不可能有这种百分之百准确的预测力！”
“我也并不是全都预测对了，也有没想到的地方。”
“什么？”
“我没想到金姐会把涂料桶放在地上，更没想到李正浩竟然会一头扎进桶里，这真的是意外……”
老三彻底无语了，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说：“我终于相信你说的话了。”
“哪句？”
“你真的是从火星来的！”说完，老三一仰脸，躺在了地上，再也不说话了。
……
水源的一家跆拳道馆里，十几名跆拳道学员正在不停的练习着。
一阵阵的叫喊声，在馆内回荡着，冲破了房门和窗户，传到了室外。
李正浩此时正往这个馆内走去，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比他矮半个头的红脸小伙。
这家道馆正是他以前学跆拳道的地方，十几年过去了，如今还在这里学习的都是他的后辈。
“正浩，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是来帮我教学生的呢，还是来让我请客的呢？”一名穿着跆拳道服，一米八左右，三十多岁，染着褐色头发的精壮小伙老远就迎了出来。此人正是这家道馆的教练朴成希。
“都不是，我的水平怎么能教学生呢？成希哥说笑了。”李正浩一脸颓丧的样子，丝毫没有因朴成希的热情而露出半点喜悦之色。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朴成希把手搭在李正浩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问：“怎么回事？今天情绪好像不太对啊？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嗯？”说着，朴成希把脸转向了旁边的红脸小伙。
“正浩哥今天和人比试，输了。”红脸小伙小声的说。
朴成希似乎一下来了兴趣：“噢？和谁比赛？对手是哪个道馆的？水源的？还是汉城的？我认识吗？”
“都不是。”红脸小伙接着说。
“那是仁川的？还是青州？大田？那里的高手我也有认识的……”朴成希猜测起来。
“都不是，成希哥，是个中国研修生。”红脸小伙说完这句话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似乎怕再说下去会招来李正浩的责怪。
朴成希的兴致更高了：“跆拳道对中国功夫？太好了，正浩，这可是难得的练习机会啊，赶快给我说说，是怎么个过程？”这时几个人已经来到了一块空闲的地方，坐了下来。
李正浩苦笑了一下，说：“这么丢脸的事，有啥好说的？太丢人了！”
朴成希责怪道：“正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比试切磋输赢都是正常的，怎么可以因为输了就这样沮丧呢？跆拳道的精神难道忘了吗？”
李正浩赶紧说：“我没忘！我当然没忘，只是你不明白，我的对手，根本就不会任何功夫！你说我能不郁闷吗？”
朴成希也愣住了：“不会功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快给我好好说说，我怎么听迷糊了呢？”
“成希哥，这个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说，现在我想请你帮个忙，行吗？”
“怎么帮？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想请你帮我联系一下韩国跆拳道的泰斗金恩德老师！”
“啊？你要找他？为什么？”
“拜师！学习更高层次的跆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