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所谓信念
莱因哈特一行九人都是从岩地那场战役中幸存下来的战士，根据他们所说，在泰提修斯这些酱油党跑路以后，大地jing就发动了无情的猛攻，人类的防线渐渐支离破碎，因为缺少领袖的指挥和法师的支援，各自为战的北地贵族们也开始四散奔逃。而大地jing们派去追击酱油党的座狼也返回战场，参与到最后的屠杀之中。
年轻的暮音领男爵之所以能幸免于难还要多谢另外一个人的帮助，奥兰治家族的首领“沉默者”威廉的指挥，这位沉勇坚毅的首领带领着他们八人在纷乱的崩溃中找出一条逃出生天的道路，并且成功地摆脱座狼的追击，进入了风暴角山脉。
不过命运似乎并不垂青这些倒霉的北地贵族，厄运女神本莎芭如影随形，他们在山中遭遇了鸟妖的突袭，数十只鸟妖一拥而上，把这些可怜人全部抓进了洞穴里。
如果不是鬼婆还要用他们的灵魂和九层地狱的存在做交易，这些家伙估计早就进了鸟妖的胃里了。
现在泰提修斯看到的这九个人一个个都跟死了爹妈一样，默默地坐在火堆旁吃着泰提修斯从营地里偷来的补给品。
“这不会是他们最后一顿饭吧？”胃口一向很好的矮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对待劫后余生的第一餐跟对待断头饭一样。
伊莲狠狠地瞪了矮人一眼，继续对付她面前的那串烤蘑菇。斯托姆认识很多种可以食用的蘑菇，他从鬼婆的药材铺里找到了不少可以吃的新鲜蘑菇。蓝龙偷懒的把这些蘑菇串起来烤着吃。
“感谢您的招待，但我们这些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好胃口。”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回答道，他长得颇为俊美，虽然还没有成年，身量已经长得很高。这个家伙的名字好像是叫莫里斯，是那个“沉默者”威廉的儿子。
“没有比绝望更好地减肥药。”另外一个的中年人补充一句：“我们的绝望就足够填饱肚子了了。”
这句话让圣武士有些不快，晨曦之主洛山达的教义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保持希望，期待未来。说句实话，泰提修斯有的时候都怀疑洛山达的教义是从读者文摘里抄下来的，一个神明的教义怎么啥时候都是一种心灵鸡汤的油腻味啊。
“可是希望一直伴随着你，霍亨佐伦家族的腓特烈大叔。”伊莲评价道：“虽然你看不到她，但希望和阳光一样每天都洒在你肩头，默默无声的温暖着你。”
伊莲似乎很受这些家伙尊重，泰提修斯最近隐隐怀疑这个女圣武士背后很有可能有一位强大的干爹或者亲爹。
“我们的人生一直都会有希望，斯考沃尔女士。”威廉用他低沉的声音述说着：“但我们的未来却并不光明，所以绝望攫取了我们的心脏，折磨我们的灵魂。”
妈妈的，斯考沃尔这个词怎么这么熟啊，好像我最近碰见过好几个斯考沃尔，让我好好想一想。
“我们都是来自北方的贵族。”威廉接着述说：“我们并非生而高贵，我们之所以获得领民的敬重也不是靠祖上的血脉，领民们敬重我们是因为我们捍卫他们的权益，守卫他们的土地，维护着北方的秩序。”
“所以我们一直向北方前进，这不仅仅是为了夺回我们的土地，更是为了让我们的百姓不至于流落异乡，寄人篱下。”
伊莲点点头，她知道随着北方流民在南方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各种歧视xing的法规和条例也渐渐显现出来。
“钢铁公主和她的欧拜斯盖家族也是因此得到了我们的忠诚。”威廉摇了摇头：“我们以为钢铁公主会领导我们夺回失地，重建家园。”
“我们并非天真之徒，”莱因哈特苦笑着插话：“相信欧拜斯盖王室会不惜一切的收复北方领土，我们只是希望用我们的忠诚服侍换取王室的支持。”
“但钢铁公主逃走了，”霍亨佐伦的腓特烈嘟囔一声：“把那些支持她的北方贵族留在营地里，留下我们和地jing死战。”
“北方已经没有未来了。”威廉长叹一口气，“我们要等到摄政公主将权柄交给新的国王，才能等到机会。”
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但这并不代表政客们不会有自己的立场。大部分进取的北方贵族都折损在了岩地的战斗中，剩下的对欧拜斯盖王室也不抱有希望。威廉这些北方贵族改变立场也算是应有之义，当然钢铁公主在这之后也未必会继续信任北方贵族了，双方已经有了心结。
北方贵族们已经失去了土地，也失去了绝大多数权柄，他们现在最大的依靠就是钢铁公主的支持，现在和公主分道扬镳，那就意味着收复北方的希望又变得遥遥无期。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剩下的北方贵族要么继续违心的侍奉钢铁公主，要么**放弃一切。雅露赛尔对这件事看的很清楚，她是北方贵族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所以她才会走得那么干脆。因为钢铁公主很清楚，北方贵族除她以外没有别的依靠了。
“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泰提修斯看出来这些人已经无心权柄了。
“我么？”腓特烈停了一下：“我会去做个老师，教那些难民的孩子们认字和算数，我一直很喜欢数学。”
“我一直想做个画家，可是父亲并不同意。”莫里斯看看自己的父亲：“现在他应该不会继续阻挠了。”
“不会，做画家很好。”威廉抿了抿嘴唇：“我不会再阻挠你了。”
心灰意冷啊，泰提修斯发现这些家伙都有点丧失斗志了。
“那些平民怎么办？”莱因哈特问道：“你们要放弃我们的领民吗，任由让他们在南方的歧视中腐朽，走上黑暗之路？”
“妇女会为了让一家人果腹食物沦为娼ji，出卖她们最宝贵的贞洁。孩子们会成为最底层的小偷，在yin暗角落里摸爬滚打，没有童真也没有未来。而男人们沉迷于酒jing的麻醉里，年复一年，雄心壮志和责任都是过眼云烟，颓丧会伴着他们直到化为尘土。”
泰提修斯描述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我能听到地狱和深渊的声音，他们的胃在蠕动着，恶魔和魔鬼们食指大动，又有一批灵魂要落入他们的罗网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威廉看着莱因哈特和泰提修斯：“我们又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继续向前，”莱因哈特眼睛里露着狂热的光芒：“向前，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要在北地出现，将旗帜重新插上我们的土地，让那些南方的混蛋知道，北方人离开他们一样能收复故土！”
“北方人永不屈服，”泰提修斯点点头：“你们可以鼓励你们的领民，带着勇敢的人民重回故乡，就像你们的先祖曾经做过的一样，在荒野中开拓土地，在蛮荒里播撒文明。让荒芜的故乡重新成为人类的沃土。”
“北方人不会屈服，”莱因哈特补充道：“我们可以扫荡通往阿拉贝城的道路，那里有幸运女神的圣地，女士之馆，这样我们就能扩大影响，并且获得更多的支持。”
“北方人从不屈服，”腓特烈站起来，他的影子让火焰投影到石壁上，显得非常高大魁梧：“我们要扫荡每一条小路，每一块原野，杀死我们看到的每一个兽人和地jing，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插在长矛上，把他们的婴儿丢进火里，让他们永远不敢再踏足我们的土地。”
“这就是北方人的意志，没错。”莫里斯看着火焰低声说道：“我们要募集士兵，重建家园，不仅仅要让兽人和地jing心生恐惧，还要告诉所有的敌人，北方人已经回来了，这一次我们要用北方人的剑为北方人的犁赢得土地。”
“那么，我们首先需要一个组织，”威廉看着眼前的所有人：“你们是要组建一个佣兵团吗？”
“根据科米尔法令，任何佣兵团的人数不得超过四十人。”腓特烈摇了摇头：“佣兵团会限制我们的发展。”
“那就是商会，”一个北方贵族插嘴道，他有着火红sè的头发，健壮迷人：“我们也可以利用商会来获取资金。”
“商会的利益会让我们忘记自己的信条和主张，最终和南方人妥协。”威廉的眼光比较长远：“而且南方的大商团会比兽人更着急消灭我们。”
“公益组织。”泰提修斯插嘴道：“你们可以举办一个公益组织。”
九双眼睛盯着泰提修斯。
“那是什么？”莱因哈特问道。
“就叫阿拉贝的女士之馆骑士团，简称圣殿骑士团。”泰提修斯停了一下：“每个成员都是出于自愿保护前往阿拉贝圣城朝圣的朝圣者，立誓保护所有前往阿拉贝城的人能够安全到达。”
“这样，你们就能获得幸运女神太摩拉教会的支持。”蓝龙补充道：“也能获得底层百姓的好感，大家都喜欢行侠仗义的骑士。”
“最妙的是，”泰提修斯接着说：“不管是科米尔王室还是南方贵族都没有理由阻止我们，不是吗？”
威廉微笑道：“看来我们需要开始第一批骑士了。”
斯托姆·号角和伊莲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十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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