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提鞋都不配
那蓝色封皮上鲜红的三个字，看的北墨冉眉目一紧，卓尔颤着声音道：“爷，这，这，这要不要送去给巫姑娘看看。”
巫姑娘，姓巫名姑娘，巫氏一族，四十岁未婚女子，家族世代都是巫医，最擅下蛊和解蛊。
几年前机缘巧合北墨冉将她收入麾下，北墨冉喜欢研究些别致的东西，这巫姑娘现在是他府上的上宾，专门传授他西域各种奇特蛊术。
他学的不精，不过对于各种蛊毒却有所研究。
刚才茶楼里的人说的那种蛊，叫咒怨。
巫姑娘给他看过一本书，里面就有记载过咒怨。
咒怨，是将自己的血肉和犀牛角粉末融合在一起，然后写下对人的诅咒，烧成灰烬。犀牛角可通鬼魂，而血肉为引子则能让犀牛角通嗜血恶灵。恶灵吸食下咒者血肉，就会帮助下咒者行咒于那个被施咒的人。下咒者写下的咒语，会一一在被施咒的人身上应验，因为咒语召唤来怨灵，所以这种蛊毒被称作咒怨蛊。
他从卓尔手里捏过那张蓝色书皮页，看到上面“七王爷”三个字的时候，后脊梁骨一阵透凉，比女人还粉嫩白皙的面孔上，透出几分薄怒。
“卓尔，回府。”
*
七王爷府，格局也就是一般的王爷府邸，一应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花园，硕大的花园里栽种的花木都是中原少见甚至绝对没有的。
正值春色浓郁，花园里的花开的绚烂。
嫣红粉嫩，鹅黄碧绿，却没有几样普通人能叫得出名字的。
北墨冉喜欢收集各地神奇的东西，比如那一丘曼陀罗花，这就是他托巫姑娘从西域带来的，巫姑娘说曼陀罗在西域又叫彼岸花，红色曼陀罗是长在三涂川边接引魂魄的，白色曼陀罗又称情花可去恶，而黑色曼陀罗可通灵。北墨冉喜欢这种花背后一个个神秘的传说，养了很久他才养活了那一丘，这几日花开的好，他夜夜坐在花丛里，真有一种飘飘然虚幻的感觉，他更是笃定，这花神奇。
除却曼陀罗，他还喜欢那一丘开的姹紫嫣红的罂粟，名字就极是悦耳，侍弄了一个冬天今春第一次开花，罂在花中，须蕊裹之，花大而艳丽，有大红、桃红、红紫、纯紫、纯白色，一种而具数色，美不胜收。
这是他最为得意的两丘花田，就算最疼爱的侄子太子过来，他也是舍不得带他进花田近赏，只肯带他远远看看那些花，炫耀炫耀，毕竟那可都是他的心血。
每每从外头回来，他都要在这两丘花田边上驻足上个一盏茶半盏茶的功夫，欣赏够了才回房。
但今天他没这个心情，他手里捏着个纸片儿，一进府就直奔东南角而去。
东南角有一座湖心亭，是巫姑娘自己选的居所，作为府上上宾，北墨冉眼睛都没眨巴一下就把这府上风水最好的地方赐给了巫姑娘，巫姑娘一年回一次西域，一去去半年，余下半年就都住在湖心亭上，鲜少出来走动。
北墨冉很是尊重她，每每拜访都要让人先行通知，唯独这次，他是径自闯入。
屋内缭着香，屡屡香烟之中，就看到巫姑娘盘腿坐在竹榻上，闭目在打坐，听到声音，她也没睁开眼：“七王爷来了。”
“巫姑娘，有事请教。”
“七王爷请做吧。”
“卓尔，送过去让巫姑娘看看。”
北墨冉挑拣了一处落座，卓尔送了蓝皮儿纸片到巫姑娘面前，巫姑娘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卓尔手里的纸片：“这是什么？”
卓尔于是把今天老福茶楼后发生的事情给巫姑娘说了一遍，末了小心翼翼问道：“巫姑娘，依你之见，那百里云是不是在给我们王爷下咒怨蛊？”
巫姑娘摊开手，卓尔把纸片放在了巫姑娘手上，巫姑娘睿智的眼眸里，一片沉寂，不知她在想什么，良久，但听得她笑道：“普通朱砂墨而已。”
北墨冉绷紧的脸上，听到这句话微微放松了下来。
“有劳巫姑娘了，叨扰了。”
他说着要走，巫姑娘却喊住了她，笑的意味深长：“七王爷，那百里云对你的心思恐怕还没有死。”
“什么意思？”
“这三个朱砂墨字，不是她给王爷你下什么蛊，而是她依旧心仪于你才会这样做。”
“你说，她还喜欢我，巫姑娘，你怎能凭着这三个字就知道她还喜欢我？”
“这就要王爷你自己去参透了，东大街第七个门里头，有一个叫做牡丹的姑娘或许会告诉你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东大街第七个门，那不是飘香阁吗？”卓儿脱口而出，不过脸很快红了，显然有点儿心虚。
北墨冉没管他，只是接过了纸片，作揖道谢后离开了。
卓尔疾步跟上，两人甫一走，那个前一刻还故作大仙，深沉高深的巫姑娘，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几本从苗寨买来的破巫书就把这个傻子哄的奉我为上宾，这下他大概要奉我为大仙给我修庙了。骗你最后一把老娘就衣锦还乡喽，百里云你就不该让牡丹这么大张旗鼓的帮你打听七王爷的爱好，更不该打听到我头上来，让我看到了那本《七王爷全攻略》，不过谢谢你，又要帮我赚一大笔了。”
此时，北墨冉全然不知自己被巫姑娘当作了个傻子，甚至当他按着巫姑娘的指点找到牡丹并且逼问出“七王爷”三个字的背后到底是一本什么书时，他简直叹为观止。
“神，太神了。”
卓尔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活神仙。
北墨冉却眉头微微一紧：“巫术难道还有这种本事？”
“爷，巫术向来博大精深，您不是一直也这么认为的吗？爷，既然牡丹都招了，那么您打算怎么办？”
“百里云痴人做梦罢了，她好端端的时候本王都懒见她一眼，何况她那日还让本王如此丢脸。”
北墨冉说的是“一刀两段”的事。
卓尔也这样认为：“爷，那就甭理她，但凡她还有那么点儿脸都不敢再往爷这凑，也就只能弄点这种小玩意儿自我安慰安慰。”
“百里云，根本连给本王提鞋都不够。”
北墨冉冷嘲一声，连眼底里都透着讥诮。
迎面一个男子撞了过来，明明力道不重，却生生把他撞的脸色惨白——疼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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