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命的追问 第四辑(20)

20.生命的追问 第四辑(20)

我被你书中的人物c感动了,这并不是因为c的残疾,而是c为争取自己的生存和爱所做的努力,还有你的笔敢于直面残疾与性的勇气。***真的,很多关于c的章节都让我感到惊悸和战栗。**,这一人类最基本的权利,对于很多残疾人,却如同荒漠戈壁。他们爱的感和性的**,从来都被传统和偏见排斥在社会的意识之外。你以卓绝的勇气向这不能说的困惑起冲击,使c成为揭示人类内心深层奥秘的探索者。有一段时间我不敢读茨威格的作品,他的作品总是撕扯人们的灵魂,其实,你也是。因此,你的很多作品我也不敢再读第二遍,比如《秋天的怀念》、《命若琴弦》……纯粹的凄美让我心中一片怅然,总想去一片寂静的山野,独自哭泣。

写作是残疾作家的翅膀,我们在飞,时间也在飞。

不久前,我又一次见到了你。你看起来有点儿虚弱,穿着厚厚的毛衣,你依旧露出诚挚纯朴的笑容,我能深彻地感受到你的坚毅。我靠在会议桌边,听你说的一切。你告诉我你的双肾功能都不好,几天就要做一次透析。你卷起毛衣的袖子,让我看你扎满粗大针眼儿的胳膊,几根血管因为反复使用已经被扎坏了,错乱地盘虬着,有的地方还凸起青色的硬结。我难过极了,t。s,你一定很疼,你……哦,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呢?我问你是否有换肾的可能,我说我们那座城市有医院做这种手术效果很好。可你轻轻摇摇头,你说你换肾已经很难了……我感动,就在这样的病痛中你依然顽强执着地写作。在你面前,我忍不住诅咒造物主。而你述说这一切时却是那样平静,仿佛病痛已是很久远的事。

你忽然说到安乐死。你说安乐死有必要。

哦,t。s,我不知道那会儿你是否看见了我眼里的泪水。你知道这也是我无数次想过的事。经历了几十年病痛的炼狱,我常常设想逃离它,我设想过很多种我走后又不让亲人和朋友伤心难过的方法,我甚至将某些细节都设想好了。我觉得最好是得一种病,比如肺感染,高烧不止,所有的抗菌素都无效了。要不就患心脏病,突然离去……

你还说,你告诉你的爱人,如果你得了脑血栓千万别抢救了。我说我也多少次对我的爱人这样说过。t。s,我觉得对我来说,活着需要有比面对死亡更大的勇气。我早已不惧怕死亡,或许我从来就没有惧怕过。死亡给我童年留下的是一个快乐的记忆:那一天幼儿园开饭了,我们吃年糕,阿姨说年糕很黏,吃年糕不能说话,更不能笑,不然就会生病。我问阿姨生病会死吗?会的,阿姨说。我们于是就很安静很严肃地吃年糕。笑一笑真会死吗?我偷偷地笑了一下,我现我没有死,我快乐地笑起来,我还是没有死!我把自己的现告诉给同桌的孩子们,他们笑了,后来全班的孩子都笑了,有的男孩子还故意哈哈大笑,我们都为自己没死而欢呼。后来我常想,假如我那时死了就好了,快乐地笑着……

死亡只是一种生命终结的状态。在我眼里死亡是一片绿色地带,也是生命新生的地带,那里下雨,纯净的雨滴滋润着青青芳草……当我再也无法抵抗病魔,我会从容地踏上曾给我美好生命的小路。生命消亡是万古的规律,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只是我不愿看见人们在纷纷的春雨中走向墓地……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古希腊哲学家这样说。这就意味着,人的生命历程始终伴随着世界的永恒变动,承受着形形色色的forces和elements的挤压。人,这唯一的命题表明,无论健全还是残疾,都经历着时间河流同样的冲刷。在生命赖以生存的世界中,充满着丰富和剧烈的运动。人一旦踏进了这一条河流,也许就要准备以生命的全部力量挑战它的运动,而残疾的生命(古希腊的哲学家们也许是过于自信和疏忽了),在他们的生存中,甚至比健全的生命还要有更大的渴望。

t。s,那天我们还谈到了美国。你说你去了美国。我说去美国路真远,我不知道怎样度过十几个飞行小时,所以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去。你教我去美国时在哪座城市转机休息,还有在飞机上怎样休息。你说海迪你一定去美国看看,你应该快点儿去。我说我会去的。这世界吸引我的地方很多,不过,t。s,你知道,我最想去的地方不是美国而是古巴。很多年前我就向往古巴。小时候我在一支歌里知道那儿有美丽的哈瓦那,还有一位大胡子领袖卡斯特罗。在武汉我的叔叔还背我上街参加过声援古巴的游行呢。一次我往稀饭里放糖,我妈妈说我吃的是古巴糖。我问古巴在哪儿?古巴远吗?我妈妈说很远,你想象不出有多远。我那时向往很远的地方,因为古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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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追问(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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