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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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小乙便醒了,只不过,他没有睁开眼来,只因他听到了一阵响动!极轻极轻,不过,还是没能瞒得过小乙!小乙知道是那小馋,她这么早就起来,也不知想要做些什么!小乙仍在假装睡觉,想要好好看看她接下来又要如何!

忽然,有一声轻唤,极为轻柔,正是那在小馋在说话,

“喂,喂,醒了么,醒了么?!”

小乙知道她是在试探几人,并没有回话,仍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小馋又唤了几次,依旧没有人回答,她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挪动步子,往边上去了!一小阵细微响动之后,又才听着她说话,

“对不住啊,我带,带些吃的走,将来一定还你们,一定还!”

小乙心头好笑,你这一走,也不知又会跑到哪里去,面都见不着,又拿什么来还呢?呵呵,再说了,你是以为三人都睡着了才说的这话,可不真就没想让三人知道么,这又算个什么呢!不过,小乙倒也不觉得她会是个坏人,至少能够讲得出这样的话,还算是比较单纯的!她想要拿些吃的,倒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她这一路过去,还得多加小心,方才对得起这几块肉呢!

小馋似乎收拾好了,又轻声说了一句,

“我走了啊,对不住啊!”

而后,她慢慢走开,去牵她的马儿去了。当然,她没有立时上马,而是等走得远些之后,方才翻身上去,一提绳子,马儿这才放开腿脚跑了开去!凭她骑马的技术,一般人可是不可能追得上了!这小馋一来一去,都是神神秘秘的,小乙对她,也很是怀疑,他总觉得,这小馋可不会是普通人,必有什么要紧之事!只不过,她现在已经走了,再有什么事,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其实小乙也想过,是不是可以帮帮她,但是,兰羽这儿还没弄清楚,又哪有能力再去管她!只希望那马儿带着她跑得快些,莫要叫坏人抓着吧!

小乙起身,翻了翻火,又给添了些干柴!这个时辰,算是一天之中较冷的时候了,已经入了秋,所以,凉意也是极盛。小乙看看兰羽,兰羽头上的包竟是消去了多半,真是好得快极,她的呼吸也很平稳,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让她睡饱之后,应该就能醒来了!再看童陆,也是睡得死死的,他是趴着睡的,哈喇子流了一地,真是要笑死个人!小乙为他二人都又盖了一层衣物,又才回到火边,慢慢看着天际泛起的白边!

“小乙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哇?!”

是童陆在讲话,他刚才还睡得正香,没想,却又很快醒来了,他一眼见着小乙,于是问出了这话!

小乙笑笑,回他,

“你这小子,怎么不多睡会?!”

童陆眨了眨眼,又道,

“嗯,被你弄醒了,就再睡不着了!”

童陆忽又往小乙两侧看了一眼,而后用手撑起了身子,又问一句,

“哎,那小馋走了?!”

小乙朝他点了点头,回道,

“是啊,走了,只是多拿了些肉走了,倒不是个贪财的家伙!她还说,欠我们的,都是要还的,呵呵,也不知会不会算数!”

童陆眨了眨眼,半眯了起来,又是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又道,

“哦,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小乙回道,

“我总觉得,这女子很不简单!”

童陆闭上了眼,又道,

“嗯,是个有胆识,有气魄的,只不过,她欠咱们的,可不止那些吃的哟,嘿嘿,马儿不也是咱们的么?!”’

小乙笑笑,回他,

“也是,也是,将来如果再遇着她,可得让她再多补偿一些才行!”

二人正说着,忽又听着一人言语,

“喂,天都还没亮,你俩就说个没完,还要不要人睡觉啦!”

小乙二人皆是一惊,都转头来看,呵,那兰羽竟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二人!二人都很清楚,这兰羽一旦睡着,可是很难弄醒的,所以,二人说话,也从未想过会把她吵醒!刚才讲话,也并不很大声,可却真的把她叫醒了,实在让人不能理解!小乙又一想,哦,没准是因为她昨日受了伤,摔到了脑袋,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人叫醒!

小乙笑笑,问她一句,

“我说兰大姑娘,你感觉还好么?!”

兰羽又是闭上了眼,继续睡了过去,不过,在迷糊之际,她还是又讲出一句,话来,

“好什么好,都被吵醒了还好!嗯,走啊,上山去啊,找到宝贝,咱们一齐分了……”

至于后边,可就再听不清了!

小乙与童陆面面相觑,都很想知道,山上又会有怎样的宝贝!

童陆问道,

“小乙哥,她,她刚才说的,可是要去山上寻宝贝?!”

小乙回他,

“嗯,好像是这么说的!”

童陆坐了起来,奸笑着说来,

“哎哟,这家伙,是不是得知了什么宝藏之所在,所以才会想要一路往北过去呢!啧啧,她藏得可真是深得很呢!”

小乙笑道,

“我看她倒不像是要瞒着咱们,再说了,她又不是藏得住事的人,或许,也只是一句梦话罢了!”

童陆又道,

“这可说不定呢,你看看她,一直一个人发呆,一定是在想着什么,可不也是在瞒着咱们的么!”

正说着,兰羽突然又是坐立了起来,而后转头过来,半眯着双眼看着他们,又才道出一句,

“你俩,到底有没有完啊!”

小乙咽了一口唾沫,笑着回她,

“好,好,我们不说了,不说了,你继续睡吧,睡吧!”

兰羽做了一个鬼脸,与此同时,双眼也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她竟是就这般坐着睡着了过去,呵呵,真是够厉害的!小乙见她久不动弹,这才慢慢起身,靠近过去,刚才要伸手,兰羽却又忽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小乙瞧看,片刻之后,又是问出一句,

“你要干嘛?!”

小乙一脸的尴尬,回了一句,

“我想你坐着不大好睡,还是躺下比较好!”

兰羽大大的打了个哈切,而后又是撑了一个大懒腰,又才回道,

“这一觉睡得真好,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小乙咽了一大口唾沫,回道,

“兰大姑娘,你,你真的睡够了?!”

兰羽笑笑,回他,

“当然啦,睡得可好了!”

真是奇怪,这女子前些日子,每天都得睡到正午方才能够醒来,今日倒好,这天刚才要亮起,她便起身,还说自己已经睡够了!

兰羽收拾自己的头,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大包,呵,这可不得了,她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跳得老高,口里大叫一声,

“啊呀,好痛啊,好痛啊!”

她才反应过来,这可真是后知后觉啊!小乙童陆都乐开了花,笑呵呵的看着她在地上蹦来跳去!兰羽蹦跶了好一阵子,方才一屁股坐到火堆旁边,而后双手摸向头,却又不敢触碰,她的眼里饱含着热泪,几乎就要流下来了!

“呜呜,我的头,这,这是怎么了呀?!”

童陆捂嘴偷笑,便由小乙来回她,

“你呀,自己个儿从马上摔了下来,把头摔起个大包来!嗯,不过,经过一夜的冷静,这大包已经消散了很多了!哎,还痛得很么?!”

兰羽直摆头,道,

“不,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从马上摔下来,你乱说,肯定是乱说的!”

她的手又是碰到了一下,疼得她又弹跳了起来,蹦跶一阵,方才又冷静下来!她大口的呼吸,慢慢坐下,这次可是学乖了,把两手放在侧边,不敢再碰一下!

小乙笑道,

“看着都疼,啧啧,以后骑马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兰羽是想不起来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虽然不愿相信,但头上的大包痛得厉害,也是叫她不得不信了!

童陆笑呵呵道,

“兰大姑娘,今日起这么早,是想早点儿出发去寻找宝藏不成?!”

兰羽听得这话,也是一愣神,而后回他,

“宝藏?啊,哪里有宝藏,哪里有哦!哎哟,真有宝藏么,那还不快点儿!”

兰羽这便又要起身,童陆笑得合不拢嘴,又道,

“哎哎哎,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可先别着急,咱们讲清楚再说!”

兰羽一脸的疑惑,又问,

“哎,咱们怎么会跑这儿来了呢?”

小乙回她,

“嗯,你这话倒是问得好,是啊,为什么会来这儿?还不是你带我们来的!”

兰羽眨了几下眼睛,手指着自己,问道,

“我?我带你们来的?!不是吧!”

这女子,竟又记不起来了?哎哟,难道说,头上那一下,把她的脑子给撞坏了么!小乙正欲再问,又听着兰羽自言自语起来,

“我要到这边来?哎,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听得这话,小乙更加确信,她的脑子被撞坏了!呵,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劝劝她,要她与自己一齐往回去,找到小二黑,把她的病给治好!

兰羽又开了口,道,

“你们两个,不是说要走么,为何又回来了呢?!”

呃,这都哪跟哪儿啊,小乙一脸的茫然,问道,

“这又从何处说起呢?!”

兰羽回道,

“嗯,是啊,你俩不是骑马往南去了么,干嘛又回来了呢?!”

小乙想起,那日见着胖子之时,二人确实是往南去了,可听到兰羽呼喊,又是折返了回来,这一回来,可不就没能走成,直待到了今日了么!兰羽这时讲出这话,很明显,她是想起了那时的事了,而她也是忽略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这般问来!呵哟,她的脑袋,可真是被撞坏了!

童陆倒是机灵,顺着她的话来走,又道,

“是啊,本来是走了,可后来见着你被人欺负,我们就又回来了,可不就没走成了么?!”

兰羽歪起了嘴,咬住了牙,好似颇为难受,她又抱住了头,撑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开了口说话,

“哎哟,哦,后来,我们一同进了山,再后来,经过一条小河,听说,过了那条河,便到了契丹人的地盘了!呵呵,一路好像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呢!”

小乙与童陆也是一般想法,她脑子里边记下的事情,完全混乱了,一下子想起这时,忽又跳出了另一时的景象,交错在一起,可是分不清谁前谁后呢!一想到此处,小乙还是有些同情她了,是啊,这么个女子,一人行走江湖,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一次伤到了脑子,以后又该怎么活下去哦!这个时候,小乙更是不可能离她而去了!

时辰尚早,小乙想着,要是让她再多睡会儿,或许就会好些了,于是,自己先大大的打了个哈切,倒了下去,闭上眼,说上一句,

“啊哟,天还早着,我啊,再多睡一会儿才是!”

童陆明白小乙的意思,也是跟着他一齐睡倒下去!兰羽瞧着二人睡下,悠悠然讲出一句,

“睡吧,睡吧,多睡会儿!”

小乙本以为她也会再躺上一会儿,毕竟还未天亮,她几乎是不会起的。可今日,实在反常,兰羽竟是站了起来,又轻声讲出一句,

“嗯,你俩先睡会儿,我去探探路啊!”

这话讲完,小乙和童陆亦是大惊,齐齐睁开了眼!而这时候,兰羽已经拉过了马儿,飞身跳了上去!小乙飞奔过来,却也是未有拦得住她!兰羽骑着那马儿,就似离弦的箭那般,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

童陆大急,说道,

“快,快去拦着她呀,这女子,脑子不好使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二人的马儿,也在不远之外,二人想都没多想,便冲了过去,飞身上马,追了上去!是啊,兰羽骑马,可是一位好手,正常情况之下,小乙是跑不过她的,这个时候她走得急,可就更加困难了!二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喊,希望能够让她听着,

“兰大姑娘,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不久之后,传来一阵笑声,还有兰羽的回话,

“哈哈,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这女子,竟是以为在与二人比赛呢,这可如何是好!没办法,还不是只能追上去,尽量不要被她给落下太远!

这一跑啊,可是跑出了大半日,早就见不到兰羽的身影,也就只有她留下的一些痕迹,看得出她的去向而已!童陆累个半死,死活不愿再走了,骑马也是个体力活,他此时此刻,也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二人当然也没有停歇,继续往前行进!

童陆一边走着,一边抱怨,这天虽然有些凉了,但是顶着那大太阳骑行,也是一件辛苦之事,头皮晒得发烫,痛得不行,也只得拿衣裳包住,方才能够缓解一些!

“小乙哥,我看啊,那家伙真就是被撞坏了脑袋,像个疯婆娘一样!”

小乙大声回他,

“可咱们也不可能放弃她不是,莫说这许多,还是得把人找着才行!”

童陆又道,

“这次找着,我可得拿绳子把她绑起来,免得她再乱跑!哼,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听咱们的话!”

小乙也道,

“实在不行,也只有这样了,先把她的外伤治好再说!”

二人一边骑行,一边说话!一路行来,没能见到多少人,一见着他们,对方也会觉得十分奇怪!二人几乎没有停留,却仍然觉得距离兰羽遥遥无期!天竟是慢慢黑了下来,二人追那兰羽,竟是追了整整一日,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仍是未见兰羽的身影!二人都快要崩溃了,是啊,一旦入了夜,可就再也不好找寻了!

童陆可是累得不行,他提起最后的力气,道出一句,

“不行了,不行了,我可是再坚持不住了!小乙哥,找不着了,找不着了!”

小乙也是气喘吁吁,回道,

“陆陆,再坚持坚持,紧持坚持!你想啊,兰羽可是一入夜就会睡的,这个时候,没准是寻到个好去处,睡倒了呢!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赶上去!”

童陆觉得呼吸困难,又道,

“我可不行了,不行了,小乙哥,要不,要不你去吧,我,我就在这儿了,在这儿了!”

这是个小树林,树木倒也茂盛,只不过,在这样的偏僻地界,很可能会有猛兽藏匿其间。小乙倒也不是吓他,开口与他讲道,

“陆陆,我可听人说呢,这地方常会有猛虎出没,那虎可是大得惊人,只需一口,便能把人的脑袋给咬下来!

童陆一听这话,可又立时来了精神,又道,

“呼,我,我还能行,能再坚持一阵!走,走,赶紧把那兰大姑娘寻着,要不真是喂了老虎,那可不妙喽!”

二人又是往前行进,因那足迹有些混乱,光线亦是极弱,二人行得并不很快!二人也是希望,兰羽真是一入夜便睡下,二人方才有机会能够寻得到她!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之间,天可就完全黑了下来,要想再寻到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当然,若是点上一盏灯,又或是举上一只火把,也能看得见一些,小乙把火点头,行进的速度,却仍是提不起来!

别说,这一片林子还挺大,二人穿进穿出,好长时间,都未能有把它走完!星光之下,黑压压的一片,也是叫人心头发毛!童陆可是早就已经想要打退堂鼓了,可小乙仍然相信,兰羽就在前边不远处,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把她寻着!小乙一再坚持,童陆也怕自己一个人,所以,也只有强打起精神,跟在小乙屁股后头!

又过了许久许久,小乙也开始动摇了!只因前方的马蹄印子混乱不堪,而且,此处还有好几条小河,水虽然不深,可以骑马通行,但因为有它们的存在,几乎就没法判断出兰羽的行进方向了!小乙一阵失落,从那马儿身上跳了下来,站在水边,久久不曾言语!

童陆也是一瘸一拐的来到小乙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小乙哥,我看,还是放弃吧,这兰大姑娘,本来就与咱们不是一道,这一次离开,或许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也许,她心里边比谁都清楚,她不愿拖累我们,所以,她一个人走了,是死是活,也都与咱们两个没有干系!哎,哎!”

童陆叹息不止,她当然也不希望兰羽有事!可是,今日这一出,他看得清楚,兰羽若不是真心想要离开,又怎会持续跑了一整日呢,她呀,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二人追到,她要一个人去,不再有任何牵挂!

小乙头脑发热,好不难受,他放开了马儿,自己蹲坐在水边,用手抄起了水来,泼洒在自己脸上,而后,干脆又把头给埋入了水中,彻彻底底来个凉快!小乙的头入了水中,立是凉了下来,这水可真是冰啊,一下子让小乙清醒了过来!

童陆吃了些水,一屁股坐到了水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块上边,开口说来,

“小乙哥,你也莫要自责啦,咱们的兰大姑娘,她也是成年人了,当然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再说了,咱们两个也都尽了力了,还是不行,那也怪不着咱们了!哎,现在只希望她能够精明一些,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吧!”

小乙在水里憋了好久,出了水之后,又是急急喘了很长时间!他甩了几下头,又是狠狠的的抹了一把脸,这才回了童陆的话,

“哎,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真是,哎!”

童陆拍拍小乙的后背,又道,

“她这是故意要躲着咱们呢,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童陆说的很有道理,小乙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毕竟与兰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当然,这是朋友之间的友谊,并非男女之间的爱意!

小乙慢慢闭上了眼,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又道,

“马儿也受不住了,嗯,那咱们先寻个地方歇上一晚,待天明之后,再去找找看!”

童陆不住点头,回道,

“好,好,就这么办,待明日再来寻她!”

那火不小心掉落到水中,再无光亮,周围又是漆黑一片,童陆被吓得不轻,死死拽住了小乙的胳膊!

小乙正欲与童陆讲话,却又听得一阵马蹄之音,二人大惊,以为是那兰羽来了,可是细细听来,过来的,却是不止一骑,这可真是有些不大对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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